此时医院空阔而僻静的走廊中，叶世非靠在窗台边缘，习惯性地拿出烟来叼在唇间。哪怕光线昏昧，叶晋礼也还是看清了他夹着烟的手在瑟瑟发抖。
“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叶晋礼淡漠地提醒道。
叶世非眉宇微拧，又把烟塞回了烟盒。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我还有急事要处理。”
“叶晋礼，这么多年把我当傻子看，你是不是很得意？”
叶世非抬起头，眸中透出两点寒星。那含痛带怨的目光打在叶晋礼面无表情的脸庞上，像无声的愤懑与质问。
“你如果指的是叶耀明的事，那我无话可说。”
叶晋礼知道叶世非是聪明人，消息通达，此刻怕是已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无需再多做解释。更何况现在他太累了，筋疲力尽，他实在没力气跟他争论什么。
“你早就察觉到凶手是叶耀明了对吗？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觉得看着我找错仇恨报错仇很可笑对吗……你眼睁睁看着我浪费十年的时间只为向一个不相干的人报仇很好玩儿是不是？！你他妈是在用这种方式嘲笑我戏弄我是吗？！”叶世非冲叶晋礼大吼，怒目相向，星眸中迸射出的那无法遏止的怒火仿佛即刻便能够将他烧成灰烬。
“我没你想得那么阴暗，况且花十年时间去戏弄一个人，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叶晋礼眸色幽深，毫无波澜所暗夜里沉睡的湖面，“世非，我不只一次告诉过你，大哥不是我害死的。就算我当年一时有了不臣之心我也不会也为了高位而不惜残害自己的亲哥哥。我有良知，我知道这世界上除了母亲外就只有大哥是真心对我好的，我又怎么可能为了一己之力去残害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温情？”转而他又苦苦地咧唇一笑，“可我告诉了你无数次，你有信过我吗？哪怕只有一回？”
听到他的话，叶世非攥成拳的手无力地送来了，眉宇间涌上一丝悲哀的黯然。
真是可笑啊……可笑至极啊。他竟然像个傻瓜一样被整整骗了十年，却在这十年间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不可原谅的错误。
“我之所以不再提及，一来是觉得多说无益，清者自清；二来我也暗中收集证据，不仅是为了为大哥报仇，也是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叶晋礼释然地展露一抹笑意，事到如今他早已看淡与叶世非的往日恩怨，在他看来只要他及时醒悟那一切就都还来得及，“你不用觉得自责或懊悔，这件事就让它就此结束吧。更何况曾经我也一度想要陷你于不义，咱们之间……就算扯平了吧。”
叶晋礼云淡风轻地笑着转身，从他面前优雅地离开。
叶世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觉这一刻的他与他记忆中叶恩文的身影合二为一了。不知不觉间泪水漫过眼眶，潸然落下。
“大哥……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太没用了……”
从医院出来，叶晋礼本想互送蓝潇潇回家休息一晚，可她却执意要在今晚动身，并不想因此改变计划。叶晋礼实在拗不过她，只得开车送她去机场。
路上，蓝潇潇显然陷入震惊中缓不过神来。她大呆呆望着霓虹掩映下的S市，心底像漏了个洞，呼啦啦地灌满了严冬的寒风。
“她……走了？”叶晋礼便开车便小心翼翼地问，时不时用余光留意她的神情。
“她走了。”她轻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