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在这时，何牧似乎看出了他心底的狐疑，轻笑道:
“怎么？”
“不敢了么？”
“境界越高，越胆小？这不像你啊。”
莫荧闻言，眼瞳蓦地一缩。何牧的话就像是一根长矛，深深刺入了他的心底。
不敢？
莫荧最为在意的，当然不是何牧这拙劣的激将法。
他在自省。
“从前的我可不是这样的。”
“无论多么强大的对手，唯有剑问。此时又怎能踌躇？”
莫荧瞬间恢复斗志，凝聚剑心，眼底再无半点犹疑，手腕一晃，手中木剑遥遥指出。
一剑出，九剑随！
莫荧赫然引动全力，直接朝何牧身上破绽最大的胸前刺去，星辉剑光匹练如『潮』，令人心旷神怡，为之振奋。
莫荧，果然更强了！
就连周围观战的众人，哪怕不懂剑道者，都能看出这一点。
莫荧现在持有的剑光虽少，不及之前的百分之一，可是运剑行刺，如行云流水，翱翔云间，贴切天地大道，弧线美妙惊人。如若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
完美！
世间最完美的一剑！
这一剑，吸引了众人全部心神，引动无尽畅想，不由憧憬，当它真正落定，将会爆发出怎样的威势。然而正在这时，突然——
何牧沉沉的声音突然再度响起:
“我再教你一个道理。”
“有时候，对手身上最大的破绽，往往是他身上最强的一点！”
教？
众人闻言，纷纷惊醒。
莫荧都已经突破到七重界碑级了，何牧还能出言教导？
并且，是言传身教！
他还有这份实力？
唰！
一时间，众人忍不住心头惊骇，扭头朝何牧看去，只见何牧的动作一如以往的简单寻常，只是扬起手臂，五指呈掌，轻轻向莫荧探来的木剑轻轻一拍！
呼！
这一瞬间，众人似乎产生错觉，听到风声轻『吟』。
而唯有莫荧知道，这不是错觉，是真实！
身处战圈，他对何牧身上的变化感知最为清晰，也最强烈。就在何牧风轻云淡的抬手拍下的一瞬间，他愕然发现，何牧身上的那些破绽骤然升腾起来，凝成一道道微波，『荡』漾虚空。
不！
那不是破绽。
或者说，它们在之前还是破绽，但是在何牧一手煽动风声加入的时候，它赫然变了。
清风细腻，润物无声。在莫荧的惊骇注视下，它完美的融入何牧先前召唤的大地星力中，一股莫名的波动悄然泛起，虽然不大，但落入他的眼底，却无疑惊涛骇浪般令人心颤不已。
完美的武学！
完美的招式！
“这是什么绝学？”
莫荧惊呆了。
他本以为，他所掌控的剑法是世界上技巧最为精妙的了。但是此时看到何牧出手，他突然有种井底之蛙的感觉，这才发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施展出如此完美的武技！
以完美，对完美！
不错。
何牧此时赫然动用了他也未曾参透的举重若轻。
大地与风相融，映照轻重武意！
对于大地脉动，他倒是参悟到了一个极致。但风之极致，他还没有达到。身风合一，风灵状态如何达成，何牧现在还没有半点头绪。
或者说，他现在所施展的，并非完整版的举重若轻，最多只能算是把风之武意融入大地脉动中而已，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了。
轰隆隆！
风起云涌，天地倾斜！
在众人的眼中，何牧拍出的手掌似乎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方真正的天地，天翻地覆间，恐怖威压透出，若隐若现。众人并没有看到何牧把这一巴掌完全拍下，只是看到莫荧刺出的十枚剑光干净利落的撞在上面，却连半点浪花都没有泛起，直接被卷成了一片剑光碎片。
此剑，已破！
竟然破的这么干净利落！
人人瞠目结舌，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荧已经突破成就七重界碑级了啊！
更何况，他是剑修！
一身战力比同阶武者不知道强多少，正面独战八重界碑级恐怕都不是问题。
但纵然如此，他还是输了？
区区一剑，直接败北！
这就是何牧的强大么？
这是真正的强大，令人感到窒息！
一巴掌，搅碎莫荧如此完美的一剑。
他是妖怪么？
这一刻，哪怕心里对何牧有多大意见的人，当再度看向他，眼底除了震撼，只剩下了惊骇。看着何牧，他们如同看到了一汪海洋，深不见底，不知其极限。
这一剑或许是莫荧最强一剑了。
但绝对不是何牧最强一招。
他的表现，实在是太过风轻云淡了，游刃有余，当莫荧的剑光被搅碎，他就立刻收手了，可见余力之盛！
妖孽！
怪物！
众人心颤，大气不敢出，更别说说话了，看向何牧的眼神，充满莫名的敬畏和惧骇。
对一个武者来说，打到旁观者都胆战心惊，这或许是最至高无上的荣耀了。但是，何牧的脸上却不见丝毫享受之『色』，甚至连半点波动都没有，眼眸深处的情绪，甚至更冷彻了几分，施施然收回手掌，看了同样陷入呆滞的莫荧一眼，悄然转身，看向背后一方峥嵘石壁夹缝的阴影处，眼瞳微微一眯，森冷话音传出:
“这下，你满意了吧？”
“先给点好处，再敲打一番，这不正是你寻常习惯的驭下之道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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