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翼银烟诡异地看着药瓶,举止古怪,李芸生连连吃惊,一种不祥的预感骤然填满她整具身躯,再从身上每一个毛孔中溢出无与伦比的惧意,惹得她随之瑟瑟发抖,骨子发软。
李芸生鼓起万分勇气,小心地朝翼银烟靠近两步,见她猛然瞪了过来,凌厉的凶狠眼神说来就来,李芸生定住了身,大惊失色,完全不敢用力抽气呼吸。
她白了一张脸,血液都召回心脏处支持着强壮而脆弱的猛烈跳动:“银烟,你想要做什么?”
夹杂着哀求的语气,李芸生微乎其微的声音根本不能引起走了火入了魔的翼银烟关注,更不可能唤回她的理智。
翼银烟无视李芸生的话语,拿住了药瓶,她一挥指,一股真气从她的指尖扭转成风,扑向地面时顺便捞起那张比较重最先落地的布块,布块绕着翼银烟的身躯盘飞一圈,再稳当地停入了刚好站直了腰的翼银烟手里。
那是一块边缘残缺不齐的粗布,材质很恶劣,就像是普通魔侍身上随意割下的一节衣衫,周边还有一些丝线脱离耷拉悬空,好似只需轻轻一扯便能整片松散掉落,再无法完整一块。
翼银烟捧着这块与整个寝殿格格不入的破布,再默读一遍这上面的内容,大白的细指褪去了适才的锋芒变得羸弱轻颤,原本干净的指腹此时蹭满了粗布上依旧残余少量土黄色的干泥。
上面的字迹用鲜血所写,早就干透的血迹再被干泥薄薄地染了一层,暗成一片入泥碾作尘的枯槁的败花残汁,通体血文中,有一处微微隆高突出,那是翼银烟掌心处握着的药瓶所拱起的弧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恰巧,这被拱高的小包上有四个字格外鲜殷醒目——杀母取子。
这四个字,如同长期被人用鲜血精心养着,在不受瞩目的寂寥时光中一遍又一遍地被重叠描绘,似再也不可能褪色,只为等来被人欣赏的那一刻。
那短短几句沥血遗言就像是活的一样,活在了看的人的心眼里,刻入了心房中无尽深凹的褶皱里。
李芸生瞧见那布块后大彻大悟。
事已至此,她已无从改变。
翼银烟脖子一小歪,硬是把无力的头掰了个不同方向,空洞地看着身旁妆镜里失魂落魄的自己。
突然,她的视线绷直高度集中在一处久久不动!
眼眸使劲猛睁欲裂,脸上仅有的血色像是被涨潮的海浪滚滚覆灭,煞白的唇上有裂暴轨痕在狞恶生扯变长,那小挺的鼻梁折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凉煞光,鼻尖处是仿若千里冰封的蚀骨寒锥,硬是将她的面门刻出无比邪气的凹凸不平,刻板跌宕。
如一阵海啸山崩倾天而至,如诗成画的倾世姿容被残忍疯狂地肆虐至面目全非,毁成一片满目苍茫的不毛之地,成就一张凶残暴戾,可怖狂魔的鬼脸。
生长在暗处的东西一向对明亮的物件极度厌恶甚至是憎恶,成了厉鬼的翼银烟也不例外。
看着自己头顶上的盈盈闪烁如讽刺般碍眼亮着,翼银烟丧心病狂,狠爪一扑,带着几世痛恨几辈冤仇将其歹毒践踏。
脱离了翼银烟的温掌,也没有人问它到底愿不愿意,众色同闪的鎏烟在空中划出流光溢彩的细腻轨迹,落地一瞬如倾尽毕生之力催使万物同耀,世间光彩毫不吝啬任由其尽揽其中,为它最后一声如歌如泣的殇亡折鸣,编排出最令天地生灵艳羡的姹嫣浮光。
似一根弦终于无法承受割磨之苦,嘣!一声如断弦般悲凉的暗奏才稍稍响过,便见一道像裂冰那样的径直轨迹,在簪头处赤红带紫的矿光里如剧电般混着白光跳动。
倾斜几回再拐弯几回,红中混白的裂迹带着卑微的破裂之声几经周折终于抵达矿石边缘,伴着最后一声低浅的哀嘶,似一股喷薄的力量冲出了矿石以外。
动静消停。
生动的轨道永远被定格在矿光里,成为残缺的不完美中最完美的杂质。
见它以凄惨的结局落幕,翼银烟不但不悲,反倒是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枯唇挽起滋滋得意的高度,离奇地缓缓笑开,仿佛终于做成了一件她想做许久却未能做成的大事,再以胜利的姿态放声大笑。
笑得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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