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原本面向窗外的武一忽然回过头来，直直望向了此时正在站在房间中央的某人。
此人身披一席白袍而兜帽掩盖着头部，帽檐的阴影遮盖住了他几乎整一张脸，并且在他的身上，还有这某种可以屏蔽气息的法器。所以若非修为极高，或者本就知道他的身份，否则根本不可能窥探出他的真面目。
“有何不可？毕竟这一切，说到底也不过只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根本拿不出任何依据可以证明，它是可以实现的。”白袍人抬起头来，兜帽阴影之下的眼睛，放出实现直勾勾的望向了武一。
此时，阴影上移而露出了他的下巴与嘴巴。
武一一拍窗沿，皱眉严肃道：“从好几年前开始，这就已经不仅仅只是你一个人的梦想了，如今这也已经成为了我的梦想，我已经将它视作了毕生的追求，为此我不惜牺牲一切，当然也包括我的性命。”
“你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你若是死了的话，那么如何才能够达成你这毕生的追求？”白袍之下的声音，也同样严肃得很，“所以，我坚决不同意。”
武一的视线，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落在白袍人的身上。
“我不怕，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够坚持下去的人，还有你啊。”他开口说道。
白袍人浑身一颤，捏拳静默了片刻。
片刻后，他抬手抓住了自己的帽檐，便是毫无顾忌地将其摘下。
六皇子的容貌，彻底暴露在了房间中平静燃烧着的烛火照耀之中。
六皇子道：“不，你错了。”他松开了紧紧捏着的拳头，摇了摇头后，道，“时间越久，我就越发感觉到了自己的幼稚和无知。直到今天我才终于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一直在坚持的东西，在这个世界的真理面前，根本就是一则荒唐笑话罢了。”
武一皱眉。
“你屈服了？”他问道。
被如此发问，六皇子嗤笑一声。
笑罢，他道：“这不是屈服。这个世界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而一个制度能够传承数千载而不倒，必然有它的合理之处。我们试图改变这个世界，说到底也不过是蚍蜉撼树，不仅没用，也没有意义。武一，‘拯救苍生’的春秋大梦，我们早已该清醒。”
啪！
前者话音刚落，武一便直接动手，打碎了一只杯子。
杯子落地的脆响之后，整个房间都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只有窗外夜色下微风摇动窗栏的声音。
“这个探子，我会去做，帝国的命令不可违背。”寂静中，武一开口说道。
“可……”
“你若想要清醒，请便，但这即便真的是场梦境，我也不愿清醒。”话至此处，武一抬手指向了门口，“我累了，你走吧。”
“你想做什么？”
心中莫名忧虑的六皇子，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用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武一。
此刻的六皇子心中莫名有一种感觉，此刻的武一似乎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六皇子，请你走吧。”武一道。
很显然，即便真的有什么想法，他也并不打算在今天就说出来。
“你若不告诉我，我便……”六皇子当即皱眉，摆出一副偏要弄清楚的架势。
噼里啪啦！
可武一却一摆手，将身旁桌台上的茶杯茶壶统统推到了地上，杂乱声中破碎一片。
“滚。”
武一咆哮。
六皇子微微动容，却欲言又止。
于是，他便转身离开了。
几步之后，‘嘎吱’一声推开了门，最后再微微回头停顿了半个呼吸后，六皇子便立刻走了出去。
“混账贼人，吃我一剑！”
就在六皇子刚出门之际，一声厉呵便自走廊传来，随之剑气带起劲风，令房门一阵摇晃。
武一听闻，立刻皱眉而准备出去一探究竟。但他才刚刚走出不过两步，心肺剧痛便令他口中涌出一口温热，而迅速传遍全身的麻木便令他一个踉跄跌坐下来，最终昏倒在地。
朦胧中，他似乎听到了郭五粥那急切的呼唤。
……
六皇子静静品茶，而东方朔的视线则直勾勾的望着六皇子。
“所以说，武一他并不是被你派出去的，而是被帝国派出去的？”沉默片刻后，东方朔开口问道。
将茶杯放下后，六皇子摇了摇头，道：“东方先生这话里面，有很多的误区啊。首先，我是灵域执事，故而在这灵域之内，我便是帝国，帝国便是我。其次，武一并非是被派遣出去的，因为他完全可以拒绝，他是自愿前往的。”
东方朔听着这句话，便沉了口气。
“依照你的意思来说，难道他是自杀的？”东方朔问道。
六皇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了头来。
他望向天空，沉默许久之后，最终是摇了摇头。
“他对于梦想的坚持，比我想象中要更加深重。”六皇子说道，“他为了完成毕生的追求，甚至可以献上自己的生命，哪怕自己再也看不到梦想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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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朔一边说着，一边微幅摇晃着手中的杯子。
虽然没有能够得到确切的回答，但终归还是又距离答案更加推进了一步。
片刻后，东方朔接着问道：“那么当年，他接受帝国的命令前往归海城后，又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致使归海城带来了那么严重的报复，甚至两个帝国还在灵域之外进行了一场会盟？”
六皇子双眼微微一眯。
“关于这个，你就随意想象吧。”
但随后，六皇子却是一笑了之。
不过在他的这一抹笑容之中，东方朔察觉到了苦涩的味道。
“不能说？”东方朔追问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才是揭开一切谜底的关键，才是探知到武一真正死因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