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魏晓雅整个人都懵了，她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触及到了二姑的不痛快。
被人劈头盖脸一顿说，魏晓雅有些冤枉，忍不住再开了口。
“那是我亲哥，我为什么不能问，好歹我是学法律的，就不能分析分析帮帮忙吗？心里有个底，也好知道后续该怎么走，我怎么就不能问了，我也没说什么啊，二姑你老是堵我做什么？”
但她还是高估了二姑的忍耐力，魏彦霞整个黑了脸，手中的香皂都甩到了地上。
“后续什么后续，你一个学生能干点什么，回来帮不上一点忙一直问来问去，生怕家里人心里好过一点还是咋的，我知道你是学法律的，别觉得自己读了点书就什么都会解决了，你二舅三舅晓阳哥不分日夜的为你哥找关系周转，刚消停一阵，你又开始了。”
“自己读了点书觉得能耐了，什么事情都觉得自己能弄，生活中谁跟你讲你学的那些，天天那是念糊涂了，家里出点事你能不能别出来搅和。让你闭嘴闭嘴你是听不懂吗。”
“你看看你妈现在这样，你看她想听你说不想听，没点子数。闭上嘴赶紧睡吧！”
魏彦霞一顿输出，做足了东家长者的姿态，没有给魏晓雅留一丁点的颜面。
魏晓雅第一反应是想问妈妈李芳茹的意见，可望过去发现妈妈只静静靠在沙发上，神情疲惫，双目无神，一副并不打算开口的模样。
不，更像是没有什么开了口的立场。
魏晓雅突然警醒，看看所在的家，看看所睡的沙发，入眼所及的一切都是二姑家的东西。
刚刚那一通数落，好像并不止是对她这个长辈的不满，更像是通过她打了爸妈一顿响亮的耳光。
客厅里这么大的动静，魏晓雅相信屋里的爸爸也听得见，可妈妈的沉默，爸爸的恍若未闻都在提示着她，此时此刻，她没有合适又体面的立场去和二姑争论什么。
早在二姑选择帮扶他们开始，一切平等对立的立场便轰然崩塌。
哪怕弱势一方掌握着一定的道理，都不再是可以发言的对象。在毫无优势的现实条件面前，自尊、道理、体面？都要为强势一方让步。
似乎是嫂子听不下去，打开门帮着说了一句：“哎呀妈，晓雅她也是好意问一句，有没问坏，你那么激动干嘛。”
“你知道个啥，她不知道啥你也不知道，你才会做人哩哎，你赶紧回屋看孩子吧，这不用你掺和。”
王天天被无辜牵连，语气也有点不好：“咋了，好歹是亲哥，她知道知道咋了，用得着这么生气吗，俺舅跟舅妈都还在呢，您摆成这样干啥？”
魏彦霞本来就生气，眼下更是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让你回屋去你没听见啊，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屋内的门被大力关上的声音，在此刻格外刺耳，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这一场闹剧在寂静中落幕，夜晚，魏晓雅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却毫无睡意。
一旁妈妈时不时翻身，不自觉地叹气，呼吸很艰难，她知道妈妈也没睡。
若是在自己家，魏晓雅估计会和妈妈谈一谈，可现在什么都不对，她只能异常清醒的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马上就是月底了，窗外的月亮残缺了一块，一点都不圆满。
周遭幽暗寂静，长长的夜将她的无奈与纠结逐渐加深。
这一夜，她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