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校里有空地可以搭鸭棚，还有一群小崽会抢着当放鸭倌。
两只逃过被吃命运的水鸭得名“球崽”和“冠崽”，脖子上系着阿婆们手工特制的小围脖，每天早上也加入了晨练大军。
白天会有热心村民带它们上山，在梯田里同其他鸭子一起吃饭、游泳。放学后，石校长的小崽们就上山来接鸭子。球队有日常训练时就一起看训练，没有就回学校，把沿路割的野草切碎给它们当夜宵。
云头寨人去山下赶场就要显摆：
“我们寨有两只鸭子，养得油光水滑不能吃哩，是球队的吉祥物。”
“啥子吉祥物？你不晓得嗦，国外那些有名的球队都有吉祥物，有养牛的，有养鸡的，说是能保佑赢球哩。”
“是不是很洋盘？外国有，我们寨也有，还是我们足球队从小塘寨赢回来的嘞。”
“一般一般，头一回参加比赛，只拿个第三。”
没过几天，麻章村的村支书兼足球队长龙成祥打来电话，直骂龙峤搞事：“养出栏的猪该卖不让卖，满地打滚说要留给球队当吉祥物……我们村的小崽都被带坏嘞，你得负责！”
龙峤正顶着寒风给队员纠正动作，说得嘴皮都裂了也没纠错成功，哪还有功夫和他扯淡。说了句“猪挺好，有脑子”就把电话挂了。
吴顺就在旁边，听见了飘来的几句当场笑翻，又添油加醋地讲给全队。大家一时哈哈大笑，又畅想了几句早晚把老对头挝趴下。
“笑够没？笑够了就继续。”龙峤把吴顺揪过来，“按我刚才说的，再射一次。记住别用整条腿，只用小腿摆动。”
吴顺敛了笑，加速跑到球前奋起一脚。球倒是飞得老高，只是轻飘飘的还没到球门前就飘落地面，滚了滚，刚好被杨国庆一脚踩住。
“更飘了。”龙峤皱眉，轻踹吴顺的右小腿，“不是让你用小腿吗？你膝盖朝外撇干啥？你这样就是在对抗你的膝关节，腿当然摆动不快，快不起来球当然飘。都跟你说了应该……”
吴顺抱着脑袋蹲下来：“到底要啷个撇啷个挝？龙哥龙教练你莫讲了，我听得脑壳都要爆炸了。求你直接示范下行不行？”
龙峤的训话戛然而止。
这时杨国庆把足球朝回掷。吴顺还在抱头哀嚎，龙峤有心上前接停，双脚顿了顿又下意识让开。球在地上滚动了一会儿自己停下，他才沉默地用脚掌把球拨过来。
“歇会儿吧嗓子都哑了，我陪吴顺练会儿。”石材生走过来，“小腿摆动这个我会。”
一切顺理成章，石材生的行为也很自然。平时球队里谁完成了训练都会主动给队友陪练，包括周礼和龙家茂。
但龙峤就是知道，石材生一定看穿了他的问题。
那个他一直在回避，却越来越需要面对的问题——接触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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