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跃过了大渡河，回到丹巴府的金川楼。段笠已经不知道这两天在这吃过多少次了。
朱小小又脱去了黑衣，换回了上次在观音阁的打扮。
“你为啥要穿黑衣啊？在地府的时候又没其他人。”段笠问道。
“习惯了。穿黑衣的时候有仪式感，跟人交手也比较利索。而且我不喜欢属下和敌人看到我面貌。”
“那你怎么又愿意让我看？我不是你属下吗？”
“之前在新都桥都见过面了，那还有什么好说。以后除了修炼和办事以外，平时你还是就当我是朱珠吧。”
“嗯好啊。”段笠微笑，“不过你昨天说，你小时候是叫这个名，是什么意思？”
朱小小默不作声，陷入深思，像是触及到了心里的创伤。段笠感到奇怪，见她一贯出手狠毒，完全不像现在这般犹豫不决。
过了好久，她才说道：“我小时候在西湘出生长大，那时我叫朱珠。
“本来每天自由自在，到了六岁的时候，因为好奇，误入了村子附近的一个山寨，结果被人拐卖骗到西川来了，再也没有回去过。
“那真是人生最黑暗的时刻，暗无天日，看不到希望。天天一早被叫去卖艺，几次差点被挑筋断骨。
“我无数次在想，人间原来可以这么险恶，原来可以这么黑暗。我那时下定决心，如果我能逃脱出来，我一定要比所有的人更狠毒，报复社会。
“所幸遇到了洪谷子师父，他是我的大恩人。他见我可怜，把我带进了阴阳宗。同时我身上有着九黎族和丹巴族的血脉，他见我资质极高，就把所有的本身都传给了我。
“我在阴阳宗的年纪最小，所以大家就叫我朱小小。但我在所有人里面进步是最快的，轻轻松松就达到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成了西川阴阳宗第三号人物。
“练成之后，我就回到家乡旁边的山寨，把每一个人杀得干干净净，吞噬了每一个人的元神，那感觉真是太爽了。然后我的名气就从那时出来了。”
她轻描淡写地讲述着过往，段笠却听得心惊肉跳。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下手这么狠。”
“大家既然都狠，那比别人更狠有什么错？
“昨天你不是说了，有些人变成恶人未必是本性邪恶，而是受人伤害，报复社会吗？”
“昨天我是这么说过……但这不是拿来洗白的借口啊……”
段笠说着，心想跟她讲这些东西也毫无意义，不再多说了。
“你现在后悔了吗？”
“不后悔。”段笠叹气，“反正这些事做多了就习惯了。
“你教了我这么多心法，把我当自己人培养，我也不能辜负你一番好意吧。”
“其实我不光想让你成为我心腹，更主要是去办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我在西川阴阳宗排行第三，前两位是秦龙象和洪谷子两大教主。他们一直不合，矛盾极大，都在不断培养自己的势力。
“他们的理念差别很大，秦教主练的是外功，打斗以劲力为主，并把神兽练成自己宠物；我师父修的是内功，用精神和神识和人较量，把神兽练成自己体内的一部分。
“两派势均力敌，但秦教主总占着先机。他突破梵天境界失败，活不久了，按理说之后接任西川阴阳宗教主之位的应该是我师父。
“但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势力，接二连三把弟子赶出宗门，赶的全是我们的人。他想让他的人接位，排挤掉我们。
“一年之后，宗门有个大会，到时会决定哪一派成为西川阴阳宗的继任者。我决定在那时候下手。”
段笠好奇：“你怎么下手？”
朱小小微微一笑：“把秦教主手下的人全部杀掉，一个都不留。”
“你确定？”段笠大吃一惊。
“留着他们，都是祸害。他们没人见过你，所以你可以帮大忙。”
段笠默然不语，心想自己一来就要卷入这种这么大规模的内斗。
反正杀的都是他们阴阳宗的人，又不用杀无辜民众和逍遥宗弟子，那倒也没什么所谓……
“那就是说还早着吧，现在还是以修炼为主吧。”
“是的，现在不能放松。”
“那好吧。”段笠暗暗叹气，想到自己这回真的是深入虎穴，难以脱身了。
不过自己能充分得到这个妖女的信任，居然被她认定为心腹，大概木道风师父和钟行通师叔知道了也会很高兴吧。
那些牺牲的弟子们，也就没有白牺牲了……想到这里，段笠感觉好受了些。
……
吃过午饭后，朱小小带段笠去了大金川，找了一处缓坡，继续开始修炼上午那两门心法。
他耐心集中神识，逐渐扩大神识的能量，引导向周身各处，使得身体各部位都能依据神识随意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