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念猫腰躲着女奴们的视线，跑到勒扎面前，张开双手，乖乖让他替自己套上保暖的坎肩，最后再披上大氅。
大氅上的领扣是特意找来草原上最手巧的姑娘盘的，仿的是之前京城里时兴的样式，十分精巧，这就导致勒扎的手指有些笨拙，可这并不影响他的专注。
顾栩念歪着头看他，轻轻用蛮族话问：“以前你也给我穿过衣服吗？”
她问的措辞太过直白，勒扎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于是手上的动作更加磕磕绊绊，怎么都系不好。
顾栩念只觉得这个动作熟悉，记不得之前这样低头细心地为她整理御寒衣物的人是楚肃，此时勒扎在眼前，她便开口问了。
勒扎误解了她的意思，急急地解释道是他帐里的女奴做的，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顾栩念摇摇头，扯了扯身上的大氅：“我是说这个。”
勒扎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摇头，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在以顾栩念现在的心智也不觉得他想歪了什么，三下五除二系好了扣子等他带自己出门。
她一路上都蹦蹦跳跳地用靴子踢雪玩，到了草场上就撒欢似的跑，把勒扎撂在后面老远。
后来勒扎喊了一声，冲她招招手，她便不情不愿地过来了，蹲下身子和勒扎一起看那个鼓出来的小雪包。
勒扎从小雪包里挖出了一个雪球递给她，顾栩念有些不解地拂掉上面的雪，然后惊喜地叫道：“柿子！”
应该是埋在雪里好几天了，冻的硬邦邦。
“这是他们从印北城里买的，我要了一个，应该是你们那里种的，草原上不长这个，”勒扎蹩脚地跟着她学了一下这个词，“是叫，柿子？”
顾栩念眯着眼睛笑的开心，左右手倒换着那颗冻柿子，又换回了蛮族话：“草原上太冷啦，我之前吃的柿子好像没有这么硬。”
勒扎急了：“他们告诉我埋在雪里冻过了也好吃的！”
顾栩念半信半疑地用牙去啃，只啃下一点酸涩的皮，呸呸几下吐掉了，便拢在手里暖着，猜测道：“或许等它不那么硬了，就可以吃了？”
勒扎还没说话，便有一道鞭影袭来，将那颗柿子抽到了地上，若不是顾栩念躲得快，她手上也要挨一下。
赫朵耀武扬威地掂着鞭子：“这是我家买来的，不给病秧子吃！”
“赫朵！”勒扎弯腰捡起柿子，面有愠色，“你怎么这样，差点就伤到人了知道吗？！”
“好啊，我就要和她打一场！”赫朵将鞭子甩得劈啪作响，“她要是输给我，以后就不能霸占着你！”
她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娇憨之中又透着蛮族女儿的磊落，实在难以令人生厌。
“你不要不讲道理，”勒扎头疼道，“柿子已经到了我手上，怎么还是你家的东西？”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这有什么分别？”赫朵振振有词，“我们订了娃娃亲的，我就是喜欢你，你休想甩开我。”
顾栩念抬眼看了看她，从勒扎手上夺下柿子，甩手扔给赫朵：“还给你！”
赫朵大抵是没见过有人会临阵脱逃又不求饶的，跳脚道：“别走呀，来和我打一架，输了就不能……”
顾栩念从快步走变成了小跑，勒扎忙着挡住赫朵，一时不察竟让她消失在了视野中。
赫朵被他抱了个满怀，还在踮脚张望：“奇怪，她跑的方向……”
今早瓦鲁根带人出了营地，这时候也该回来了，顾栩念极有可能再撞上他们！
勒扎立刻撒腿狂奔，边跑便喊：“赫朵！你回去叫人，今天要和瓦鲁根打上一场了！”
赫朵不敢怠慢，闷头跑出一段距离，不由地停住了脚步，自言自语道：“你们漠北部的人，哪个是你的亲信，我还不知道呢。”
勒扎先前生活在将布的羽翼之下，一直没有培植自己的势力，这在部落王子之中是极少见的，就连赫朵这个平羌部公主，都有几个玩得来的要好女伴。
可是现在将布不在了，她竟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找谁来帮忙，恼怒地骑上马走了。
小红马跑了一段直线，突然在雪地上拐了个弯，抖擞鬃毛载着主人奔着某个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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