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念一出来就看到六名玄甲军整整齐齐地在素馨和陶桃身后站了一排，看那阵势倒好像是要把什么人缉拿归案，有些奇怪道：“怎么，我家素馨和陶桃妨碍了诸位执行公务？”
答话的玄甲军声若洪钟：“奉命护送念王妃回府！”
如果说他一个人是声若洪钟，那么六个人整齐的重复就成了平地一声惊雷。
别说陶桃没见过这阵仗，就连整日和玄甲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素馨听了都腿软。
顾栩念深吸一口气，也用最大的音量吼了回去：“我又不聋！”
她冷不丁这么大声也被自己震到了，捂着胸口道：“不这么大声我也听得见……你们别这么紧张，我不会突然吐血的。”
从素馨到队伍最末尾的玄甲军，每个人都是如临大敌的表情，就连陶桃都眼巴巴地盯着她。
幸亏她平素不是个体弱多病的，不然可真要吓煞旁人了！
顾栩念伸手捏了捏陶桃的脸：“走，回去请你吃顿好的！”
回到别院后，她先让丫鬟们给陶桃沐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样一来脏乎乎的小乞丐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顾栩念很满意，陶桃身上穿的这件是顾丞相前几年找裁缝做的，用了上好的杭锦，可比之前邋里邋遢的打扮好看多了。
顾栩念之前做了那么多衣裳，有的都从来没穿过，既然陶桃合身就正好物尽其用。
晚饭时顾栩念特意嘱咐高师傅做了份松仁玉米，按她想来这是小孩子喜欢的菜式，没想到陶桃才往嘴里送了一勺表情就变得一言难尽。
“不好吃？”顾栩念也尝了一口，疑惑道，“还不错啊。”
“这个……”陶桃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顾栩念急忙哄她：“没事没事，不喜欢吃甜的我再让高师傅做点别的好不好？你喜不喜欢吃辣的？”
陶桃的声音很低，她垂下眼帘道：“好吃的，原来甜食这么好吃啊……”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之前捡过别人吐掉的甘蔗渣，努力从里面再嚼出一丝丝味道，可她也拿不准，那究竟是不是所谓的甜味。
顾栩念之前给她买的糖葫芦，她尚未来得及尝上一口便被别的大孩子抢走了，为此还挨了顿打，只能坐在一边看他们分食那串属于她的糖葫芦，吞着口水想象着酸酸甜甜是什么滋味。
她从有记忆以来就不知道父母是谁，身边只有一块小木牌写着她的名字，流落街头受尽了欺凌，吃过的苦早就将她包围的密不透风，再也沁不出来半点甜味。
可她遇见了顾栩念，于是平生第一次这么放心大胆的吃到甜的东西。
不用担心被人抢走，也不会被人斥责。
她默默地咀嚼着口中的玉米，睫毛根部浮现起细密的水珠，随后汇聚成一滴坠落。
“哎呀，你再哭我也要哭啦！”顾栩念最见不得别人掉眼泪，把手搭在她肩上，“一会儿还要给你吃蜜饯和点心呢，放眼整个谦王府，也就我这儿零嘴最多！”
这话倒是不假，楚肃是没工夫，楼月盈是为了保持体态，吃不胖的闲人可不就她一个么！
“念姐姐，你真的是谦王妃啊？”陶桃迅速收起了眼泪转移话题，顾栩念纠正道：“是谦王侧妃。”
“你不知道我啊？”顾栩念有点不满似的，“我在京城里明明还挺有名的，顾丞相家令人闻风丧胆的混世小魔王，没听说过吗？”
毕竟是那么多官家子弟的童年阴影，又总在街上溜达还好打抱不平，寻常老百姓就算没见过她的人，也该听说过这个名字。
陶桃急忙摇头：“我是从外地过来的，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才在京城落脚一天……听倒是听说过，可万一是重名呢！”
民间对顾栩念的褒贬不一，她也是东听一句西听一嘴，还怕对错了号冤枉了顾栩念。
毕竟大部分人还是认为当街暴打什么游手好闲的纨绔这种事传出去，姑娘家也不见得算是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