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打扮……你、你成何体统！”
顾栩念摊开双手，原地转了一圈。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皇后宫里的侍卫们哪里还敢用刀指着她，早就放下了兵刃，从她身边退开。
顾栩念万分困惑：“我这样打扮有什么问题？”
她又没有披头散发，亦没有衣衫不整，实在是不知哪里当得起这句“成何体统”。
眼见着她要较真，宫门守卫忙替她解围，向皇后行礼道：“钦差大人还要去向皇上述职，还望皇后娘娘通融。”
“钦差？”皇后连续受到冲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四下里看了一圈，目光又定在顾栩念身上。
鲜有女子在朝为官，更不消说是御批的钦差，也难怪皇后如此惊诧。
虽然听来甚是荒唐，但眼下的确也没有别人了，她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看了看顾栩念又看看那守卫，居高临下地无声询问。
“正是。”宫门守卫恭敬道。
皇后扶着额头，怀疑自己午憩还未清醒，只得放行。
守卫受了楚肃的嘱托，将她安全送到便回去当值了，这一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恐怕晚上交接之后得请替自己顶着的那位同僚吃顿酒了。
荣远正在崇乾宫门外站着，见了顾栩念过来，笑着问了一句安，叫的也是“钦差大人”。
顾栩念：“……”怎么他们都知道了？
“钦差大人是来领诏书的？方才就已经拟好了，待咱家通报一声。”荣远明知她的来意，却和她开起了玩笑。
“免了免了，我这是来述职的，”顾栩念与他熟络，便没什么讲究，在他肩膀上轻轻捣了一下，“待会儿我从这扇门里出来，就不是钦差了。”
她早就得了楚慎特许，可以自由出入崇乾宫，这时也没要荣远通报，抬手在门上敲了敲，听得屋内楚慎应声便径自推开门进去了。
“阿念来了，”楚肃从奏折之中抬头看了她一眼，温和道，“旁边桌上有茶水，自己倒来喝。”
顾栩念便不客气，自己去桌前倒茶喝了一口，没再出声打扰他。
荣远悄悄推门进来，往顾栩念面前放了盘山楂糕，外层晶莹的糯米纸包裹着絮状果肉，极其精巧漂亮。
他倒是上道，楚慎很少进茶点，这是特地给顾栩念准备的。
旁边还放了方打湿的帕子，以便她擦手。
这番好意顾栩念自然不能拒绝，净了手便拈起一块山楂糕放进嘴里，被糯米纸糊了一嘴。
她随便蹭了蹭嘴唇，又喝了一口茶，一只手撑着脑袋去看楚慎。
楚慎低眉敛目，面容端静，完全沉浸在奏折中。
顾栩念撇撇嘴，楚家这两兄弟都是坐得住的，若是没人闹他们，都可以安安静静看一天书，倒是她怎么闲不住，总拉着他俩到处跑。
过了两个时辰，楚慎终于批完了奏折，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正奇怪怎么这半天顾栩念都没动静，却见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刚走过去，顾栩念便醒了，她胳膊被自己压麻了，一抬手便龇牙咧嘴。
楚慎看着她表情变化，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却见顾栩念使劲甩了甩手。
她对待自己的这股凶蛮劲儿，楚慎看着都觉得手臂发麻，表情都不自觉地跟着扭曲了。
“他们说我露过脸，不让我再参与了，”顾栩念连甩几下手臂，倒还真的管用，咬牙挺过那一阵就感觉不那么麻了，“我好歹也是个钦差，这是进宫述职来的。”
楚慎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别的钦差想要述职，得在宫门口等通传，几个时辰都是常事，连水都喝不上一口。阿念比他们强得多，还有点心吃。”
说是述职，他却也没摆公事公办的态度，就安静地听顾栩念说。
“禁烟司掌司和烟贩有勾结，人都抓了，则钧这时候应该在审呢，”顾栩念想了想，也不知还能说什么，“我就觉得那杜掌司有问题，该他立功的案子都不积极。”
她把自己在沁贵坊地下的经历大略一讲，楚慎听着不由得替她捏了把汗。
顾栩念这也忒不让人省心了，怪不得楚肃着急赶回去，差点忘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