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涂了两笔，则钧若是喜欢，改日得空再给你细画。”楚慎弯弯眼睛，语气也是温吞柔和。
楚肃平日里虽不算好动，却也没空枯坐容他画像，楚慎几次来了画兴却留不住人，偏就不信这个邪，这才快速给他勾了两笔。
虽然笔触稍显潦草，从效果来看已是相当不错。
楚肃将纸团铺平折好，走过去搁在楚慎桌上，忍不住还是问道：“皇兄召臣弟入宫，莫非就是为了作画？”
楚慎抬眼看他，但笑不语。
楚肃自然知道他这皇兄不会无聊至斯，光是国事就够操劳的，得了闲特意要给他画像这种事未免也太说不过去。
但他素来少言，饶是心思通明，行动上也不甚善解人意，非得对方明示才行。
“若是如此，请容臣弟告退。”他抱了拳，，脚步毫不拖沓。
他才踏出两步，楚慎便急道：“等等！”
楚肃依言站住，恭谨道：“皇兄还有何吩咐？”
楚慎不敢再逗他，也坐直了身子，拿出谈正事的态度来。
“则钧也知道，胡家三代皇商，近些时日却不甚安分，借着皇商的身份收受回扣中饱私囊，”楚慎搁下手中的狼毫，语气平和，“不如借此机会，褫了他家的殊荣，以儆效尤。”
通常这种事该由户部查证上报，可楚肃却未听闻半点风声。
如今楚慎亲口这么说，那便是要变天了。
“皇兄是有中意的人选了。”楚肃一来不是专司财政的大臣，二来与商贾并无深交，不知他突然提起是何用意。
楚慎也不多卖关子，大大方方地报了个名字出来：“楼万钤。”
楚肃一愣，心说这人是谁，他又不曾听过……
“可惜户部几次同他接触均无功而返，楼掌柜对成为皇商兴致缺缺。”说到这里，楚肃以单手支颐，似乎为此十分头疼。
“微臣明白了，”楚肃淡声道，“今日不行，明日可去试试。”
就算不知是何等人物，但既然得知了名号，查出府邸位置登门拜访便不在话下。
他答应得痛快，楚慎下意识追问一句：“今日为何不行？”
楚肃素来不爱拖延，当天能成行之事，定不会拖到第二天。
可今日时间尚早，不知他有何顾虑。
“方才答应了念儿，今日等她一同回府，不可爽约。”楚肃一本正经。
楚慎不解道：“阿念入宫了？我没见到她呀……”
后宫之事交予皇后处置，就算事先通禀过，楚慎忙起来记不得也是情有可原。
楚肃见他这般神情就知是他忘了，简单提点道：“祈春花宴。”
“哦，倒是忘了，”楚慎拍拍脑袋，“晚容前两日便着手准备了。”
这二人谈起各自的夫人，都是十分的自傲。
楚肃没接他的茬儿，倒是楚慎若有所思：“怪不得你无召入宫。”
楚肃：“……”这怎么能叫无召呢？只不过是传召的太监还未出宫门罢了。
***
顾栩念虽是侧妃，坐席却颇为靠前，仅逊于几位贵妃，就连方才那婧嫔都被她甩在身后。
她被宫女领到座上，四下一看就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可真是皇后眼皮子底下的好位置啊！
只要皇后有心，她有一点小动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素馨虽然好奇，视线却也不敢四下乱瞟，只能站在旁边，微微倾斜了身子和顾栩念小声嘀咕：“这些人王妃都熟吗？”
“说不上熟，但差不多都见过，”顾栩念大略扫了一眼，也压低声音，“不是会主动找上门来说话的交情。”
“不过从刚才的情形来看，我倒是颇受欢迎。”顾栩念回想方才接连被两人搭讪，这时候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她不说还好，素馨听了更加忧心忡忡：“王妃倒是看得开！”
在场这些人，就算和顾栩念没起过正面冲突，多多少少也是看她有些不顺眼的。
如今其中不乏有些人得了势，若是存了心思刁难她，顾栩念不一定避得过。
“既来之则安之，不然要我怎么办，”顾栩念手肘搁在桌上，翘着嘴角露出笑脸，“我还能去找皇后告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