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盈还记得楚肃不愿让人未经允许便踏足书房一事，当即道：“不必，本王妃亲自带你去取。”
顾栩念欣然应允，进了书房便大大咧咧地坐下了，将楚肃堆放的公文往旁边一推，清出一片空地。
楼月盈将家规取下，不轻不重地拍在她面前。顾栩念问：“盈姐姐在这里陪我？”
“顾大小姐自行抄写便可，写完予我查验，”楼月盈爽快道，“合格便可出门了。”她可不想被楚肃撞见她再次前来书房逗留，这忌讳留给顾栩念犯便是。
“那盈姐姐请自便。”顾栩念随意客套了一句，颇有架势地铺开纸，提笔便端端正正地写了“家规”二字，颇觉满意地欣赏片刻才再次动笔。
楚肃下朝回来时楼月盈正边哼着小曲边给从皇后那里要来的月下美人浇水，这盆花经了她的手竟真有了回春的迹象。楚肃好奇问了一句：“王妃今日心情不错？”
楼月盈亲昵地偎进他怀里，什么也没说。
知道顾栩念被罚抄家规还是听几个干杂活的下人说的，心下一合计，大概也明了楼月盈为何心情不错。
顾栩念虽然没事先通知，可按照惯例还是要去和楚慎聚一下的，楚慎更是直接，干脆打发他回家来接人。
楚肃一路往家走都没见到顾栩念，只当是她还没出发，谁知竟然是被楼月盈罚了抄家规！
他只觉得有些头大，书房被顾栩念占着他倒是无甚意见，却又不想和楼月盈多待，于是转头便进宫去复命，说顾栩念被绊住了，估计一时半会是进不了宫了。
楚慎问清缘由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楼月盈误打误撞的又在他那里被记了一笔黑账。
“唉，从前夫子罚念儿抄书，她抄不完还是我代的笔，”楚肃无限惆怅，“夫子的话她都敢不听，怎么就肯受楼月盈的罚呢？”
楚慎心中一惊：“怎么，难不成则钧家规很是冗长？”
若是他家真有家规，顾栩念怕不是天天都要犯禁……
楚肃苦笑：“我家压根就没有这种东西，不过要是念儿真写出些什么来，从此便就有了。”
谦王府本没有条条框框的家规，不过非要说有倒还真也有一条——
念王妃就是家规。
顾栩念在桌前规规矩矩地坐了一天，期间只有素馨提着食盒过来送了一次点心，顺便留下伺候，她时而和素馨说话，时而啃两口点心，字便写得磨磨蹭蹭的。
傍晚时楼月盈来检查进度，发现顾栩念当真就写了十页“家规”二字。
前几页还是她自己的字迹，簪花小楷工工整整。后面便换了字体，楼月盈一边翻看，顾栩念边在旁边讲解：“这是我摹的皇兄的字。”
楚慎之前给丞相府题了块匾，写的是“光风霁月”，顾栩念无事时便经常临摹他的字，但只有形似，怎么都写不出他字里的风骨。
楼月盈正欲发作，顾栩念却道：“从来没听说过王府里有什么家规，实在不知盈姐姐要罚我抄些什么，只好随便写了点。”
她甩甩手活动筋骨，用手指点了点那本厚厚的册子提醒道：“我丞相府的家规，到了谦王府，怕是不适用了吧。”
楼月盈被她噎的哑口无言——她只是想当然的认为王府里要比寻常人家规矩多，哪里想得到竟然一条都没有。
还有，丞相府的家规怎么会在楚肃的书架上？
“盈姐姐若是不信我，不妨去问问则钧，”顾栩念不慌不忙地从她身边绕了过去，“我出门了，若是想尝尝高师傅的手艺，桌上还有，不要客气。”
顾栩念出了书房，素馨也端着盘点心出来，塞到楼月盈丫鬟的怀里：“高师傅今晚不开火了，这点心还新鲜着，王妃要是不嫌弃就拿回去尝尝吧。”
那是用数种点心勉强拼起来的一盘，估计是做给顾栩念的零嘴吃剩下了，看着却令人食指大动，楼月盈忍不住咬了一小口，就轻易原谅了素馨的逾矩。
难怪楚肃要花大价钱请这位高大厨，手艺果然是名不虚传。
***
顾栩念没有通行的腰牌，把守宫门的侍卫却认得她，痛快地放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