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念听了他的话，茫然地抬起头来，却不做反应。
不是她成心要与楚肃对着干，而是她实在是站不起来，得缓上一会儿才行。
“你怎么了？”楚肃看她不对劲，忙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凑近了他才看清顾栩念额上浮着一层细密的薄汗，眼神都有些迷蒙了，嘴唇也被自己咬的泛了白，看上去状况的确不太好。
“念儿？”楚肃伸手要抱她，顾栩念推开了他的手：“我没事。”
那只手掌心全是冷汗，明明是大太阳底下，她整个人却好似从冰水里捞出来的。
这时顾栩念的眼神才活泛过来，咬着牙站了起来，冲楼月盈遥遥一礼。
可惜她跪的太久吃不住力，眼前也像是罩了层黑雾，整个人脱力地向后仰去。
好在楚肃眼疾手快地托了一下她的手肘，及时扶住了她。
顾栩念晃了晃脑袋，又过了几秒眼前重又明晰起来，借着楚肃的力道休息了片刻才迈的动步子，冲他颔首道：“多谢王爷。”
如此客气，如此疏离。
跪了那么久，就算走的踉踉跄跄也不会有人笑话她什么，可她怎么就不说呢？
非要强忍着不适，连步子都与平时别无二致……
楚肃盯着她的背影出神良久，心中怜惜不可名状。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
***
为防素馨去寻楚肃告状，楼月盈的心腹只得将她暂时扣在院外，旁边留了三四个人守着——原本是要用绳子绑了直接扔下的，可万一要是她挣扎伤了，对顾栩念也不好交代。
素馨的嘴里被塞了布，见了顾栩念出来只能呜呜地叫，顾栩念蹙着眉走过去，摁着素馨的人便慌乱地退了开来，七手八脚地把素馨扯了起来。
虽然她脸色惨白，可威势还在，看上去竟不像刚跪过三个时辰的。
没想到顾栩念并不出言责备，反而和煦道：“可以让我领素馨回去了吗？”
没人猜得透她的意图，谁也不敢答话，就连素馨都没反应过来。顾栩念往旁边错了一步，直接搭上了她的肩。
素馨察觉她的手冰凉，身上也被汗浸透了，登时不敢多话，扶着她就往别院走。
她从没见过顾栩念如此虚弱的样子，顾栩念本人还没说什么，她的眼泪倒是先落了下来。
“别哭，”顾栩念无力道，“趁我还走得动，先回去再说。”
素馨只觉得肩上一沉，顾栩念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身上的骨头硌人的很。
强撑到现在，这下却是不得不让人来扶一把了。
素馨急的六神无主，生怕她出什么事，恰好迎面走来两个巡逻的玄甲军，忙央求他们帮个忙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她哭的话都说不清楚，要不是早就在护府的玄甲军面前混了个脸熟，估计得被抓起来好好审一审。
主宅那边动静闹的那么大，玄甲军又何尝不知道。不过他们并不是寻常家丁，又懒于掺和楼月盈搞的小动作罢了。
相比于王妃，他们倒是与顾栩念这个侧妃亲近一些。
从顾栩念过门之前他们就跟着楚肃当差，偶尔还跟着自家王爷往丞相府跑，对这位真性情的丞相千金也颇有好感。
“念王妃。”两名玄甲军过来抱拳见礼，顾栩念还了礼，勉强道：“让两位见笑了。”
她指的是自己如今的狼狈样子，都这副模样了还要逞强，两个玄甲军听了也是心里一苦，偏偏她自己面上还是云淡风轻。
随后她婉拒了他们的搀扶，坚持和素馨两个人走回了别院，原本半柱香不到的路程硬是多走了一半的时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