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很刺眼，可也丝毫不影响寒风刮骨。
肖菲站在窗边，神色温和，静静聆听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等声响一停，传来开门的“咔嚓”声。
肖菲猛的回头，很快就对上了陆南洋那双混浊的灰色眸子。
他一头乌黑的短发此时还挂着水珠，阳光投射出他清秀的五官，虽然单拎出来可能算不上很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就莫名让人觉得很和谐。
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灰败发青的肤色，以及那双灰扑扑的眸子，提醒着别人，他已经是个受到病毒侵害而变异的恐怖丧尸。
但肖菲还是带着满满的笑意与他对视，只觉得他不似以前那么爱笑了，多了一股内敛和沉稳。
她抿唇加深了笑意。
“南洋......”
陆南洋却没有任何回应，甚至看着她的表情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已经从昨天晚上与她相遇的喜悦中脱身出来。
只看她一头秀发随风微动，眉眼弯弯，一如从前记忆里那样灵动俏皮。她的形象似乎一点也没变，变的只有自己。
肖菲向着他款款走来。
陆南洋终于回神，表情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浅笑。
肖菲神色微怔，情急之下直接伸手抚上他的脖颈处，冰凉的触感在接触到指尖的瞬间，两个人都忍不住一愣。
肖菲尴尬的笑了笑，忙说：“怎么了？这，这伤口也没复发呀......”
陆南洋也抬手轻轻推开肖菲温热的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略带些生怯的开口。
“我没事，一顿饱最少也能管三天。”
三天后如果不进食，伤口会从里面开始烂，皮肤表面会出现淤青一样的痕迹，一周以后会开始生脓，半个月就会烂出来，过不了几天就要开始长蛆虫了，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蔓延开，直到烂至全身。
陆南洋对这个流程太过熟悉了。
这五年里他就是这么度过的，只觉得自己就像下水道里见不得光的老鼠，每日都在阴暗处里避着光苟活。
想活下去就要杀人，要吃肉喝血。
但陆南洋始终无法让自己彻底放下对生命的尊重，毕竟末世以前，他遇见流浪的小猫小狗，都会心疼的喂上两根猫条。
让他做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就像彻底杀死他的人格，重新注入另一个灵魂。
陆南洋回想着过往的记忆，又看着肖菲那张干净纯粹的笑脸。
丧尸和人类的相爱。
太荒唐了！
陆南洋的瞳孔已经灰白，与眼白的界线几乎看不清。
这就使得肖菲甚至无法通过眼睛看懂他的情绪。
肖菲浅笑嫣然：“没事，莲姨那还有尸粮。”
陆南洋却垂眸问道：“等尸粮也吃完了，以后怎么办？”
“还有我啊！”肖菲淡然说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饿死。”
她说的很轻松，仿佛割下自己的一块肉，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无关痛痒。
可陆南洋却立马就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