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悸地从床上惊起，当即从出租屋里跑了出去，边打电话边翻着以前的信息，确认万斌家的所在地。
电话打不通，他更加着急了，公交太慢，地铁挤不上，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在路边招来一辆计程车，让师傅载他前去。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他寻着地址往他家找去的时候，却只看到一个妇女正双手拉着一个大号行李箱吃力地往相反方向走。
当时他还想问她要不要帮忙，顺带向她问路来着，但那女人一看到他就立即躲开了目光，更是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这么紧张，难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李柯盯着那个行李箱。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行李箱轮子的声音略显沉闷，李柯隐隐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但他着急着找人，也就没多想，继续往前走去。
但等他找到万斌家的时候，一个上坡的瞬间，他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红着眼眶靠站在门外，似在不安地了望。
这个时候，他的心跳又莫名加速了一些。
那种胸腔内部明显的震动感令他脑中神经一绷，忽的想起那个路过的女人、拖着的黑色行李箱以及隐约泄露的血腥味……他神色一凛，即刻转头。
他找到万斌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走了，而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赤裸裸地显现在他眼前。
万斌的尸体被扔落山沟，狼狈不堪地躺在脏污的水沟里，头上以及身上的血渍仍旧鲜明得刺眼。
他整个人彻彻底底地震在原地，耳畔嗡嗡作响，像是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半晌才恍惚又脱力地跪在山沟上。
“怎么、怎么会这样……”
喉咙快要说不出话来，他的内心悲恸不已，难以接受仅过了一夜，活生生的人就倒在了自己眼前，冰冷而毫无声息。
后来他想将尸体捞出来，但山沟路滑，他谨慎地四处寻找工具，最后找到一根藤蔓。
他将藤蔓一点点伸下去，勾住尸体的身子，接着再一点点往上拉。
然而，在他吃力往上拽的时候，那根藤蔓已经滑落到了尸体的脖子上，最后在他闭目猛然一拉的同时，肌帛断裂的声音带着一颗头颅飞入了李柯的怀中。
李柯浑身僵硬，一低头就与头颅上死不瞑目的眼睛对视，对方瞳孔毫无聚焦，他只停顿了一下，便跪落下来，抱着他的头失声痛哭。
所以后来他一直在蓄极报复，他匿名报了警，警方也确实搜寻到了万斌残剩的尸体，而那个女人也自首了。
但她还有一个女儿。
她也是凶手，凭什么被放过？
而且，他阴差阳错得到一种偏门，说用至亲骨血可以养魂。
他心中产生了更大的念头。
于是在后面几年里，他不要命地完成了一个又一个项目，只为往上爬，坐到更高的位置。
而事实确实让他如愿以偿，他坐到了曾经万斌的位置，搬进了曾经仰望了整整一年的办公室。
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墙上的挂画还在，桌上的摆件和绿植还在，那个人却早已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