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也一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白色天花板，他坐起来环顾四周，明白他此刻正在医院，然而他心里一片茫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医院。
他的手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拥抱的余温。
他又梦到了池迟。
这次是，新年。
周乐芙这时推开门进来，看见凌也醒过来，快步向前，给凌也接了一杯白开水。
“我怎么在医院？”
“你生病了知不知道，高烧41°C，昏迷不醒，所以我带你来医院。”
“知道了。”凌也把身上的被子掀到一边，然后穿上拖鞋，正准备起身却被周乐芙按在床上。
“你就乖乖地待在这儿，在身体痊愈之前，哪也不许去。”
周乐芙急了，看着凌也的动作，以为他要离开医院，可是他现在身体非常虚弱，稍微一折腾估计又会昏迷，非常脆弱。
“我，出去透透气。”
周乐芙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手缠上了凌也的胳膊，“我陪你吧。”
凌也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周乐芙的手。
周乐芙尴尬地笑了笑收回自己的胳膊。
“我想一个人。”
凌也披上自己的大衣，里面穿着病号服出了门。
外面天气不错，阳光很好。
凌也站在走廊的窗户边朝外看了看，有许多坐着轮椅的老人，还有玩闹的小孩。
他只觉得医院有些压抑，想要逃离。
转身却意外看到了池迟。
她穿着黑色大衣，肩上背着包，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
正和站在她旁边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聊天，细细一看正是昨天和她一起回家的男人。
不出意外，池迟看到了凌也。
脸色苍白，嘴唇看起来没有血色，细碎的头发有些散乱，就那么猝不及防闯进池迟的视线。
她愣了愣，心里竟有些心痛，可理智战胜了感性，随即又恢复淡漠的神情。
这条走廊她走过无数次，却第一次这样想，想让路再窄一些，这样他们两个或许可以擦肩而过。
袁愿注意到池迟的变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尽头是穿着病号服披着大衣的凌也。
他看着那张脸，只觉得有些熟悉，思索片刻，最后和他记忆里那个男人重叠。
他们两个其实见过的，在一个雪夜。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实习助理，凌也也不过是个普通学生。
谁也没有预料到多年以后再次相见竟然是这个场景。
凌也已不像当年那样青涩，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经历许多，此时他身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杂乱的头发以及下巴上的胡茬更显沧桑。
凌也面无表情，和池迟就这么错过。
他以为自己真的放弃的时候，会痛苦会发疯，可是真正到这一天的时候，他只是平静地，走完了和她的最后一段路程。
给彼此都保留了一点体面。
外面的天好像更蓝了，凌也的心却还在下着暴雨。
只有时间，才能让暴雨停歇。
池迟自嘲地笑了笑，眼里氤氲着一团雾气，却始终忍着没让其化成泪水。
“淼淼……”
袁愿本想让她遵循自己的内心去选择，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说到底，他也有私心。
“袁愿，真的非常感谢你，把我爸和我哥照顾的非常好，真的太感谢你了，你对我们全家有恩。”
“那以身相许怎么样？”
袁愿手揣到自己的白大褂的口袋里，仿佛口袋可以让他安心。
池迟面色一怔，看向袁愿，亦是看向他身后，凌也离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