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整，又下雨了。
“为什么每次去见梦怡姐都会下雨呢？”
卓芸儿不满的嘟囔着。
司鸿羽坐在后车座，手拄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向着窗外的雨景。
虽然要找吴梦怡问问“画家”的事是司鸿羽主动提出的，但此时他的心思全然不在吴梦怡那里。
心灵像一张白纸，如今，一颗漆黑的墨点掉在上面，并迅速晕染开来。
到了胡同口，卓芸儿没有下车。
“司司，今天你自己去吧。”
她一边说，一边把雨伞递给他。
“怎么了？”
“太闷了，人家想坐在车里打游戏。”
她晃了晃手里的游戏机。
司鸿羽没说什么。
他觉得，卓芸儿可能只是单纯不想见吴梦怡，是因为对方的预知能力吗？
“好，那我自己进去了。”
司鸿羽打着伞，走在泥泞的小道上，雨水噼里啪啦的落在地面，溅起冰冷的水花。
朱红色的大门依然挂着“回收废品”的牌子，上屋的门还是紧闭的。
司鸿羽走到门口，这次先确认一下，有没有盲文挂在门上。
果然有，上面写着：
【别摸了，进来吧，臭弟弟】
司鸿羽苦笑。
这个女人，还真是……
他推门而入，跟上次截然不同的凉爽的空气迎面扑来。
和上次那不堪入耳的声音也不一样，这次从屋里传来的是老游戏的音效声。
声音很耳熟呢。
司鸿羽走进屋里，吴梦怡穿着内衣内裤坐在炕上。
她嘴里含着冰棒， 手里拿着手柄，全神贯注的对电视打红白机。
火炕的一角堆着至少也有三四十盘的黄色卡带，正面贴着的贴纸磨损厉害，有的还用白胶布裹着，显得外壳开裂。
司鸿羽走进来，她正在打《魂斗罗》。
小蓝人正在不停的往山上跳，一个又一个敌人往下蹦，她全神贯注的，化掉的冰棒流到胸口都来不及去擦。
“呜呜呜！”
她眼睛盯着屏幕，对着司鸿羽直努嘴。
司鸿羽走过去，伸出手指头，捏住雪糕棒，从她嘴里拔了出来。
奶油冰棍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淌。
“哈、哈、哈！臭弟弟，你才来，憋死姐姐我了！你知道这根棒子在姐姐的嘴里捅了多长时间吗？”
司鸿羽顺手摸过放在炕边的水杯，把冰棒扔了进去。
“你自己没手吗？”
“我的手在忙着你没看见吗？”
司鸿羽摘下墨镜，指了指那双笼罩着白雾的眼睛：
“吴姐，我更正：你也是瞎子吗？”
正好此时，吴梦怡控制的小人死了，她索性按下暂停。
一低头，伸出舌头舔了舔流到胸口的冰棒，对着司鸿羽露出一口大白牙。
司鸿羽走向冰箱，拿出可乐，自顾自的打开，喝了一口，仿佛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啊，对，就当是自己家，臭弟弟，别见外啊，真是，越来越像芸儿那个臭丫头了！”
吴梦怡阴阳怪气的，可听见卓芸儿的名字，司鸿羽不小心呛了一下。
吴梦怡把手伸进被子，摸出一包烟。
“臭弟弟，点火。”
司鸿羽拿起炕沿上的打火机。
“呼！”
吴梦怡吐了一口烟圈。
“憋死姐姐我了！”
司鸿羽坐在炕沿上。
“今天怎么换玩法了？”
“没辙啊，抹香油都抠不出水了，虚了。”
她无所谓的说着，吐了口烟圈。
司鸿羽笑了笑，没说什么。
吴梦怡嘴上叼着烟，拿起手柄，换了个《胡同霸王》。
“打架啊？臭弟弟？”
她把另一只手柄递给他。
“要不我把卓芸儿叫进来，让她陪你玩？”
“才不要，那丫头就会一招堵墙角下蹲小快拳，简直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