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是三日前从沈大小姐处得来的这些？"玉娘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沈大小姐莫不是会分身术？她去了寺庙祭拜先人，根本就不在京城内，你又如何得来的？"
“这……”男子一愣，眼珠滴溜一转，“那兴许是我记错日子了，那就是再早些日子。”
“早些日子，这款式的衣服市面上可是没有的。”
“那说不准早就卖出去了呢？”那个刺耳的女声再度响起，“这衣裳全让教坊司她们买去了，能有这买卖，定是此前就有过交易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跟着附和：“对啊，这衣裳看着就不正经，买的都是教坊司，勾栏那种地方，定是她们觉的好，这才来大量进货的，说不准俩姐妹早就有这衣裳了。”
“真不要脸，难怪我家那口子吃过饭就往外跑，就是你们这些人帮着那些贱人勾引人的！”
人群里躁动起来。
"不正经？"玉娘冷笑一声，声音清亮如檐下风铃，“未知全貌，一个个都成断案高手了？”
“衣裳不会有错，不过人心使然，觉得它好看，就锦上添花，觉得它不正经，就恶意揣度。”
方才带头叫嚷的妇人突然挤到前头，粗布裙裾扫过青石板，"别扯那么多，你又如何证明这衣裳不是沈大小姐的？别处可没的卖的。"
"谁说别处没的？各位请看这件衣裳的绣样。"玉娘忽然提高声音，素手一展将白色衣料悬在阳光下。水红色绉纱透出细密针脚，祥云纹路间浮着金线绣的莲花，"诸位可识得当中的机关？"
围观人群的喧哗声渐低，前排的人都踮起脚尖细看。玉娘指尖划过花瓣，"这莲花蕊心藏着'沈'字暗纹，是大小姐为宫中特意设计的款式。昨日才将图样送来衣坊局，连我们绣娘都是头回见。"
男子脸色骤变，握在袖口下的手微微发抖。
怎么回事，这衣裳怎么成了给宫里人的了？
“可这样子不就是和教坊司的差不多嘛。”
"你说得这般笃定，"玉娘忽然转身直视那位妇人，招手让人拿出三匹不同材质的绸缎，分别展示，"云锦、杭绸、软烟罗，同样的纹样在不同布料上显色各异。你既说教坊司早有此物，不妨说说她们用的是哪种料子？"
人群突然传出倒抽冷气声。
玉娘葱白指尖正点在云锦的暗纹上，继续道："我就说刚做好的样品怎的不见了，原来是有贼人偷去了，还在光天化日下，拿着我们衣坊局的样品招摇诓骗，诬陷沈大小姐，实在是可恶可恨之极！"
她突然从袖中抖出一张泛黄契书，"这是沈大小姐与衣坊局签订的独家契书，落款是九月二十八——也就是昨日。"
男子额角渗出冷汗，玉娘忽然逼近两步，绣着缠枝纹的裙摆扫过对方鞋面，"怎么，想走吗？偷了我们的东西这还想没事人一样的离开？"她突然向身后挥了挥手，护卫们立刻上来抓住男子，"还是去衙门里说说清楚，拿着我们给宫里的制品，诬陷好人，到底意欲何为！"
人群之中瞬间变得喧闹起来，原本那些对沈珠洛指指点点之人，此刻竟然纷纷掉转矛头，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哎呀呀，原来这些都是衣坊局专门供给皇宫里头的物件儿啊！那可真是非同小可啦！这位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可不是嘛！听说最近宫中正在挑选太子妃，那沈家的大小姐不也在候选之列？偏偏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难不成是有人暗中捣鬼使坏吧！”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此时男子早已没了之前的威风和气势，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他一边拼命磕头，一边不停地哀声求饶：“各位大爷大娘，真的没有的事儿啊，这东西不是小的偷来的呀！求求你们放过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