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富虽然紧张忐忑，却没之前设想的那样严重。
除第一眼远远在县医院外头看见靠在路边等着他的陶向予的时候……因为看见她真人，比照片中，比他在脑海中里勾勒了大半个月的模样，还要漂亮好看上很多很多，总之是很难形容的感觉。
于是脑子跟眼睛不由分说地默默无声炸了好几分钟的烟花，他呆住不敢出声，站在原地自己做深呼吸，平复了十来分钟，这才敢走过去，出现在她面前。
大概是因为开始的时候心里触动波动过大，后面反而神奇地冷静下来许多。
偶尔磕巴，偶尔感觉到耳根子有些发热。
可以说，基本做到了赵春花之前要求的，做回平时的赵富，不要扭捏小气，大方一点，真实一点。
跟他自己的心态大概有很大关系，反正没来之前设想的，自己会紧张得失态发丑，跟陶向予初次见面会有很多尴尬，她可能会无所适从，会没什么话可以说，会时不时冷场……包括被陶爸爸冷脸，冷言冷语，或者训斥驱赶这种最糟糕的情况，他都有所准备了。
然而，以上这些情况，竟没一个发生。
自己没有紧张得失态发丑已经很令他意想不到了，跟陶向予全程相处下来，没有感到过一分尴尬的感觉，虽然话两个人的话确实都不是很多，可并不是那种没话可以讲非得生硬找话的氛围。
即使是两个人话都不多，可接话递话居然都很自然流畅，就算一时安静下来，都没有给人冷场、无措的感觉。
怎么说呢，就是挺舒服的。
居然还挺舒服的。
在赵富的想象里以及从赵春花之前的一些描述里，赵富虽然有种感觉，陶向予这个人，是像茉莉花一样纯洁，可又不止于纯洁。
她应该挺温柔，却也有像刀锋一般干脆锋利的一面。她性格文静情绪稳定充满知性，却也有像海燕像骄阳那样傲然洒脱开朗热烈的时刻。
她是一个美丽的谜语一样，引人好奇探索的欲望，却也会觉得，有点远，有点深，难以接近或害怕接近。
赵富心里对陶向予有一百个词汇形容，而舒服这个词，是没有出现在一百个词里面的。
赵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舒服的感觉，就是那种像沐浴在微风和暖阳里的舒服。
是陶向予的讲话的声音和语调，是她微微笑起来像有波光闪动的眼睛，是她的举手投足、一举一动。
坦然磊落，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如果不是自己能百分百确认跟陶向予在此之前是真的没遇见过，偶尔偶然都没有，就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赵富都要把这种神奇的舒服感，认作是他们两个很久以前就认识的错误证明了。
陶向予仍然像个美丽谜语，但是并不难以靠近了。
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就是陶爸爸了。
之前听他娘讲，陶老师为人斯文儒雅，再怎么样也应该不会太为难人的时候，他其实还有点不相信。
或者说想象不到，他心中设想的陶老师，确实也是有斯文外表的一个人，只不过经历过这么大一个打击，这些年这么自我封闭跟逃避，就算之前再怎么斯文儒雅，现在的一个形象，也应该是有颓丧、冷漠、厌世、暴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