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相皖其实知道，叶枕安自入扶摇以来，时不时的会下山。
一开始他并未在意，后来想到他当时说的桃源村那场无名大火，他也推出了个一二。
余相皖看着叶枕安，轻声问道。
“所以，师兄知道是谁了吗？”
叶枕安抬眼看向余相皖，眼中泛着细碎的暗光，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知道。”
他不知道云渺宗为何会对凡尘界偏远的一个小村庄存在如此大的恶意。
也不知道桃源村是怎么与云渺宗牵扯上因果的。
可是，桃源村从未出过任何仙人，贫苦甚至让他们连桃源县都出不去，又谈何招惹仙人，招惹云渺宗？
余相皖察觉到叶枕安微微颤抖的身体，上前轻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
“师兄？”
叶枕安被余相皖这极轻的话语唤回一丝清明，眼中猩红渐渐褪去。
“长宁……”
余相皖回道，“我在。”
叶枕安垂下眸子，声音有些低哑。
“长宁，是云渺宗……”
说到这里，他像是自驳一般，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是不是云渺宗。”
他有些语无伦次，难得透出些脆弱，余相皖上前，与叶枕安靠得更近了些，看着他的眼睛。
“师兄，看着我。”
叶枕安闻言下意识地抬眸，便直直撞入了余相皖那双清澈纯净的星眸之中。
余相皖的声音似水轻缓，带着丝安抚人心的清和。
“师兄，你既已查到云渺宗，那它便是牵扯其中的，无论是针对桃源村，还是针对云渺宗，只要有线索，那我们便是离真相更近了一步，不是吗？”
他知道叶枕安对桃源村没有感情，可他的亲生父母，他的降生，以及那几年唯一给予过他片刻温暖的二妞，都是他心中隐着的一根刺。
此仇一刻不报，他心中的那根刺便愈深一分，梗在他心中的软处隐隐作痛。
余相皖温声道。
“师兄，即便云渺宗势力再根深蒂固，也并非不可撼动，若这一切真的是它策划，终有一天，灭了它又何妨？”
他的话温润如玉，如春日沐风，吐出的字却狂妄至极。
这话若叫人听了去，定是要嘲讽他不自量力，云渺宗千千万万年，底蕴庞大，岂是他们两个化神修士可轻易撼动的？
可他的话似乎又有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去相信。
即便现在所言有些天方夜谭，可这话太过美好，让叶枕安不觉沉沦。
他信余相皖的话。
即便是云渺宗又如何？做了错事，当初没将他一举灭杀，留了他这条漏网之鱼，那便该承受代价。
以卵击石又如何？蚍蜉撼树又如何？
若真的是云渺宗策划，他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可惜一直没找到当初那个给他批命的神棍，若是，能再见一面，只要听见他说话，他一定能将他认出来。
见叶枕安情绪渐渐平复，余相皖才放下心来。
只不过这事怎么都经不起推敲。
云渺宗若真有意灭村，又怎会单单留下一个叶枕安？
若不是，那为何不放过贫穷落后的桃源村？
夜色尚浅，凉风习习，窗外的枝桠投下斑驳的树影洒向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