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药头和徐怀达过来？”
田央讷讷道：“督主，这几粒琉璃丹十分珍贵——眼下雪甲小郡王命在旦夕，咱们是不是先拿药去敬亲王府才对？”
解药到手，交给敬亲王府一解老王爷之急，这才是正道。免得小郡王一命呜呼，老王爷将这口恶气全都算在辑事厂的头上，那可大大的不利。
听田大都尉这么说，秦领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心里十分清楚田央的意思。琉璃丹是夜鬼香的解药，又是东夷抚子主动献出，若是真能救活小郡王，说不定敬亲王大人大量，可以饶了抚子一命也未可知。
为了搭救东夷妖女，田央可算是想破了脑袋、用尽了心思。
想到一向老实忠诚的田央，有一日竟会为了一个东夷女人处心积虑，秦领心中就不知是何种滋味。
他半侧过脸，余光瞟见田央面容愁苦，似乎这几日间额顶白发又多了几根，而一双牛眼正瞪着自己手中的小白瓷瓶，恨不得亲手将还魂琉璃丹交给敬亲王求饶，不由又暗自长长叹口气。
“田央，本督不劝你，也不打探你们之间的前因后果。”秦领缓缓道，“但你别忘了，你是大慧心国的禁军大都尉，若是你都不能誓死保护皇帝陛下的安危，若是你都忘了自己是谁——本督还有谁可以信任？”
田央脑袋一根筋，钻在“抚子不能死”的牛角尖里出不来，直到听秦领发出这般感慨，才猛然一惊，大眼从小瓷瓶上移开，满面愧色望向秦督主，口中却张合几次，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见状，秦领掏出身上一枚描金嵌符的令牌，递给田央：“这是本督手信令牌，见牌如面，你拿着，便可每日下地牢瞧瞧妖女生死。”
“督主......”田央简直不敢置信，一时惊得不知该不该接过令牌。
秦领垂眸斜睇：“你只管记着，惦记她性命的可不仅仅是敬亲王，还有不少咱们瞧不见的力量暗中窥视——若是想让她活得久些，在地牢里待着，反倒比较安全。”
“！！！”田央牛眼瞪大，直直望着秦领冷峻而淡漠的侧影。他怎么没想到！
东夷抚子交代了关谷的行踪，又献出夜鬼香的解药，不论是否自愿，只要被东夷人、甚至是东夷人拉拢过的叛徒知晓，必有杀身之祸。
千防万防，暗箭难防，更何况要杀她的绝非贩夫走卒、普通老百姓，大概率是手握重权、身居要职的朝中官员，他田央一人之勇，如何能护抚子周全？若是抚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杀，他岂不是要悔到肠子都青了？
万幸万幸，秦督主思虑周全，使一招障眼法，将她押入大牢，想要突破辑事厂的层层禁卫来杀东夷舞姬，难度一下上了几十个层级。
田央满头冷汗，大喘了几口气，一颗噗通乱跳的心脏终于平静几分：一时半会儿抚子算是安全了。
思及此，田央眼圈一红：“大人——”
秦领一听田央声音哽咽，就更加七窍冒火，语气十分不佳：“行了行了，刚刚还瞪着本督要杀主取义的模样，这会儿知道本督的好处了？哼！挂着鼻涕难道本督就原谅你了？！哼！”
田央大老爷们哭鼻子的样子实在太丑了！
被秦督主一揶揄，田央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连忙擦了把脸：“属下这就去找老药头和徐怀达。”
秦领哼了一声表示不屑，随即便自顾自拿起文书办起公来。
日头渐西，直到半下午，跟着田央一起出门的刘白才带了徐怀达进辑事厂，通报给督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