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当然不傻，大太监肚子里的那点不爽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当然是不能留在是非之地，落下口实今晚又是一通吵骂。
她马上笑眯眯对李侍郎和许逸春道：“诸位与督主大人有约，公事为重，咱们就不打扰了。”说罢行礼，她头也不回带着俩大丫鬟就跑。
秦领望着陈小圆远去的背影就是一哼，这丫头鬼精鬼精，黏上毛就是只猴了。他冷笑一声：“看什么呢？”
许逸春是专门送小银公子来的，此刻一拱手：“大人，逸春有事约了朋友，今日先告假一日。”
秦领点头：“嗯，逸春也好久没进登云城了，多逛逛也好。”
李侍郎虽是秦督主请来的客人，也不便多留。既打发了小女，他便跟着秦领进书房，二人门一关商量起大事来。
“东夷舞姬？”李茂挑眉。他听说过东夷国来进贡的事，也知道使臣专门献上十多个东夷舞姬给当今陛下，不过——
“大人确定吗？茂可是听说，东夷国献上的舞姬都关在教坊司里，等闲见不到圣颜啊！”
但他相信秦督主所说非虚，毕竟辑事厂专门刺探各种情报，又有侦缉查访的权限，秦领知道些他们这些外臣不知道的情况，合情合理。
谁知秦领的下一句话，却差点让他吓趴在地上。
“李大人，若是本督告诉你，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些舞姬接近皇上，意图不轨——你怎么看？”
“啊？！”李茂惊惧过度，一屁股坐在椅上：“秦、秦大人，这是皇上的命啊！没根据的话，咱可不能轻举妄动啊！”
看吏部侍郎都面孔煞白，秦领心中啧一声，这家伙的胆子居然还没有陈小圆大。
辑事厂督公大人稳稳当当坐在书房大案后面，慢条斯理地喝茶，吹一吹浮沫，细细抿了一口。若是平时，李茂定觉得这般人物风流俊逸，简简单单喝茶的动作都行云流水一般。
可此时他满脑子都是“东夷舞姬”“意图不轨”两个词，顿时茶也不香了，美人也不美了，只满头冷汗地望着秦领：“大人，可、可有证据？”
这人虽然常年跟秦督公混在一起，出入花楼酒楼流连忘返，可李茂脑子并不糊涂，遇事也知分寸，更清楚朝堂内外与辑事厂结为盟党的益处，所以被秦领收在麾下。
李茂这么一问，秦领便知道他信了七八分，道：“事关重大，自然不可信口开河。礼部能将东夷人迎到国都，又能说动陛下留下舞姬，如今眼看要惑乱朝纲，往后的事……就更难说了。难道侍郎大人就一点都没察觉？”
这话击中李茂心坎。
礼部今年从年头到年尾，一直蹦跶个不停，前段日子献上东夷舞姬，眼看又要奉旨办秋日宴，从国库中拨出的款项如流水一般，又有各种喜庆包工伺候着，小小一个蔡侍郎已经赚得腰包盆满钵满，人生志得意满，眼看又要左迁——
可怜他们吏部天天熬夜公干，却整日面对愁眉苦脸的大小臣子，若是不肯撒手买官卖官，便动不动就有人心存不满进言弹劾，次数多了，总让他这个侍郎在皇上面前难堪不已，手下个个抱怨吏部清水衙门，恨不能削尖脑袋挤到户部去捞个肥差。
李侍郎长叹一声，望向厂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