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亦如初见
看着太阳从远方升起，又是一个艳阳天。
王淮强忍泪水，从休息室拿出手机，拨通程黑母亲的电话，怕吓到老太太，只说让她来单位一趟。
程黑从地上起身站直，眼神再次恢复坚定：“我没事，王淮，谢谢你。”
见程黑突然正常，王淮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对这种病的发作方式很熟悉，在短暂的清醒后，程黑失去记忆的时间会越来越多，直到完全没有清醒时间，他现在这种情况，也就是半个月之内的事情。
笑着摆摆手：“没事程哥，怎么样，我唱歌好听吧，都跟你说了我是明星，说不定你孩子还是我粉丝呢。”
程黑无奈的摇摇头：“这些年我很少陪家人，孩子都上大学了，在我的印象中他甚至还是那个要糖葫芦吃，一米二免门票的小孩子。
还好，老天给我机会，让我四十多岁就退休了，以后会好好弥补家人的。”
王淮上前笑着安慰道：“可他们一直以伱为骄傲。”
程黑笑着刚想说什么，转头就像忘了一般：“我没事，王淮，谢谢你。”
王淮没有丝毫意外，依旧笑着摆摆手：“没事程哥，怎么样我唱歌好听吧，都跟你说了我是明星，说不定你孩子还是我粉丝呢。”
“这些年我很少陪家人。
...”
周围的战友都没忍住，把脸背过去低头擦着眼泪。
王淮不厌其烦的和程黑重复对话，他不认为自己这是有耐心的表现，重复个十遍八遍的算什么，程黑的家人才是即将被考验的。
某一刻，程黑突然一愣，看着王淮勉强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还真有耐心，也不知道我儿子会不会像你这样。”
王淮不屑的撇撇嘴：“真发病假发病我会分不清吗，还跟我吹什么牛，我跟你说，你退休前最幸运的事就是来清北当教官，然后认识了我，我这人简直太好了。”
程黑拍了一下王淮肩膀，嘴上说着臭小子不要脸，心中也暗自庆幸自己能遇见王淮，这是他独自忍受病魔侵蚀时唯一的安慰。
虽然有时这小子很气人，有时还非常不要脸，但就像他说的一样，他这人...太好了。
一个小时后，程母到了，程黑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在程母到来后居然没有反应。
王淮和他的战友们也只好代程黑说明情况，程母得知儿子患病的消息后，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反而很镇定的让儿子的战友们带她去办理手续。
一路上王淮就紧跟在二人身后，程母走了没一会，突然在路上转头，对王淮说：“谢谢你啊。”
王淮不明所以，程母也没回头，自顾自的说道：“我自己的儿子我能不了解吗，他从小就是，心里一有事就挂在脸上，谁也不和谁说。
可他包里有药，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总起来干呕，我知道他病了，就是没想到这个病没救啊。”
王淮开口想安慰两句，可看到程母一脸坚毅的样子，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母则刚。
母亲总是这样，平常的时候唠唠叨叨，和她在一起待时间长了还看你干什么都不顺眼，但一旦你出事，母亲永远会变成你最坚定的后盾。
如果能一命抵一命，那医院天台上一定站满了排队的妈妈。
“这几天我都看在眼里，是你一直陪着他，有些事他不愿意和家里说，还好，病之前也不算是孤苦伶仃。”
程黑听在心里，时不时的又恢复清醒，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妈，回家我好好陪你。”
...
一行人来到领导办公室办理手续，王淮在一旁看的双眼发直，事实证明，祖国真的不会忘记。起码程黑家人不用为高昂的医疗费用发愁，今后的生计也不成问题。
本来这种场合王淮是没资格进来的，不过昨天是他向领导汇报的，此时程黑这个情况，大家看他进来也没说什么。
手续办完，将众人送出门外，领导还安慰着程母，告诉她会有最好的医疗环境，最好的大夫去给程黑医治。
程黑的老家是北方的，这会虽然退休了，但也不能回家，程母要留在京都让儿子接受最好的治疗。程黑的妻子孩子也会以最快的时间赶来。
将两人送到医疗中心后，王淮告别众人，缓缓的走在大街上，可能是前世没出过校门的原因，他不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多苦难。
这辈子才当了多久明星，去了几个地方，都遇到多少被病魔折磨的人了。
程教官还好一点，起码有单位兜底，戴教授就不一样了，为了给妻子买药，承受了世人多少谩骂，二壮哥更是每天彻夜难眠，妻子和女儿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王淮简直难以想象，等程黑的妻子孩子看到他这幅模样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曾经心中的英雄，到如今连自己的家人都认不全，再到生活不能自理，再到...
有些事只是听说和亲身经历是完全不同的，王淮只感觉阵阵恐惧和心慌在身体中蔓延，如果有一天自己得了这种病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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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声音就像清水在王淮心头划过，满是清凉。
回头望着那道初阳下的倩影，王淮满是惊喜：“小晴姐，你怎么来了。”
毛小晴一身标准的大学生打扮，白色运动鞋配紧身牛仔裤，可能是快要入秋的缘故，在纯白短袖外面套了一件白外套。
一路小跑来到王淮面前，因为起的太早眼圈有点红：“你光宗耀祖的时候我能不来吗，昨天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还好你够帅，人群中我一眼就找到你了。”
小晴姐说话的语气总是温柔，和王淮初到这个世界孤孤单单时，被她唠叨的语气一模一样。
亦如初见
“小晴姐，我刚把教官送到医疗室，他...”
话还没说完，王淮就控制不住情绪扭头擦了把眼泪。
毛小晴一脸焦急：“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你们教官帮你出头了吗，不应该啊，你自己就那么能打，别着急慢慢说。”
王淮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和毛小晴轻声倾诉这两天的经历。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以前王淮总觉得自己是全能的，自己有才华，有钱，可以留住任何想留住的人。
二壮哥那次他可以帮忙带货直播，戴教授那次他可以帮忙平反，戴夫人已经离世很久，也影响不到他。
可这次不一样，程黑的病无药可医，除了为他唱首送行歌，自己一丁点忙都帮不上。虽然这些天他看似和程黑打打闹闹一点不把他的病放在心上，但内地里早想过无数办法了。
他甚至去求助过系统，但系统给的答复是，想要治疗阿尔兹海默症需要达到的医术等级是...超越大师级。
他没办法，他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程黑时好时坏，刚说过的话马上就忘，极其熟悉的人马上就不认识，好好的生命，马上就会消散。
毛小晴看着满脸委屈的王淮，心中柔软，上前轻拍他的后背：“别这样，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王淮抬头，手指穿过毛小晴的长发，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小晴姐，我是不是很圣母。”
毛小晴摇摇头：“程教官的职业值得人尊敬，你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伸出援手很正常，任何一个秦国人都会这样做，甚至你的行为也值得人尊敬。”
王淮直起身子：“可是我根本没有援手，我什么都帮不上。”
“可是程教官在失去意识前没有遗憾啊，当教官的日子和你打打闹闹，他也很开心，还有退休仪式呢。”
在毛小晴的一声声安慰中，王淮整理好情绪，抬头冲毛小晴微笑道：“小晴姐，快回家吧，晚上麻辣猪蹄怎么样，再来两碗麻辣烫，加麻加辣的那种。”
忧伤的情绪没有任何作用，程教官的事情让王淮做了个决定，如果以后有能力的话，他想成立一个医疗基金，这个世界的苦难人太多，他想尽一下自己的微薄之力。
毛小晴满脸微笑的点头答应，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坚定的拉起了王淮的手：“走，去超市买猪蹄自己做，外面卖的又贵又不干净，烤箱在家里都闲大半年了，今天我给你露一手。”
两人虽然都带着口罩帽子，但熟悉的粉丝还是能一眼认出他们，王淮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挣脱毛小晴的手。
穿过熙攘的人潮，刚上出租车王淮就开始抱怨：“小晴姐你怎么没开车啊，这里也太难打车了，估计买好猪蹄，咱们回去都要吃中午饭了。”
司机师傅很明显认识二人，一开口就是满满的辣椒味：“俩明星也不能不恰早饭啊，等会到超市门口先来碗抄手，还在长身体呢，一顿不吃都耽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