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水面粘稠的液体，我一时又犯了恶心，问阿诺：「这水面也是受那次污染的影响才变成这样的吗？为什么底下的水又是透明果冻状的，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是的。这层粘稠液体能隔绝外面的污染，保护镜水湖底下的水质。
底下的水之所以看起来像果冻，是因为那些水是经过污染后被族长净化而成的。镜水湖没办法再恢复到以前那样清澈的水质，但现在这种水质基本能维持我们的正常生活。
我们族长自从吸收污染物之后，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身体产生异变后还是会不自主地不断分泌出一些黏液。族长身上冒出来的粘稠液体不会对我们族鱼有伤害，反而能保护地层水质，隔绝污染物，我们族鱼会定时将族长新分泌的液体补充到水面。」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听完阿诺的话后，我突然对这层看起来像地沟油的黏糊水面起了敬畏之心。
我突然间想起一件事：「阿诺，但你刚才不是说之前的污染已经被你们族长吸收了吗？」
阿诺望着表层液体，深深叹了口气：「自从我们世代守护的东西被夺走后，净水之源不但不再生出净水，还一直吸引着许多污染。生活在污染水里的所有水下动物最后都会变成怪物，失去自我，残害同类甚至自戕。
虽然族长以一己之力保护了这片区域，但附近的其他水源都被污染后流向各处。
况且污染是源源不断的，族长不可能永远保护我们，我们所有族鱼都不能就这样眼看着族长牺牲自己、承受一切，这件事一直是我们族群每条鱼的心头大患，一直在找办法解决。」
「所以，这里已经是最后一片『净水区』了？」我没想到原来事情这么严重。
阿诺点点头：「虽然我知道人类都不可信，但我知道，你们人类和其他生物一样，有好有坏。我听其他族鱼说人类是最聪明的生物，如果要解决污染，还是得依靠人类的力量。
可惜自那次之后，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其他人类。
苏宁，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人类。阿诺相信你，所以阿诺希望你能帮助镜水湖恢复净水之源。」
阿诺说完在水洼处游了好几圈蓄力后，往湖中方向奋力一跃，重新回到湖水。
「我们快走吧！」阿诺摇摆着触手示意。
看着阿诺清澈的眼睛，我不忍心拒绝，跟在它后面。
阿诺恢复得很快，虽然断了一只触手少了前进的动力，但不知道为什么它游起来比之前还快。看来阿诺说得没错，族长只是想要吓一下它，它身上那些伤痕只是看起来吓人，但它说一点都不痛，像是挠痒痒会出现的痕迹，连皮外伤都算不上。
我没想到的是阿诺身上唯一且最重的一处伤就是它为了躲避族长撞上尖锐处割了半条触手。
当我们又回到之前拜访族长的那条路径，一路上我都在担心——
这个族长活了那么久，肯定知道一些关于「主宰」的东西，但我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它放下戒备呢？如果我要和它交换信息，我又能为它们做些什么呢？
看着阿诺在石洞门口深吸一口气，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目光，我不禁思考如果人类的生存坏境也陷入这样的境地，我不一定有阿诺的勇气。毕竟自己的力量是微小的，怎么可能撼动已经「决定」的结果呢？
但在这一刻，阿诺的这份勇气鼓舞到我，我的心一热，也想为它们做些什么。所以我决定，不论待会族长是否接受人类的帮助，我都要试一试。
「轰隆」一声，石门开启，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