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尘摸向胸口。白大褂下是完好的皮肤，没有终焉之种的痕迹。但当他与陈婵儿四目相对时，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底一闪而过的暗金光芒。
窗外，阳光正好。树梢上有只蓝冠山雀在啄食野果，与无数个轮回开始时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但这次，陈尘知道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不是世界，而是观察世界的眼睛。
雀鸣之时?
蓝冠山雀第三次落在窗台时，陈尘终于意识到异常。这只鸟每次啄食野山莓的动作完全一致——先左转三十度，再右转四十五度，最后用完全相同的力度啄下第三颗果实。当它第四次重复这套动作时，陈尘的钢笔在实验记录上戳出个墨点。
"婵儿。"他声音很轻，眼睛仍盯着山雀，"看那只鸟的瞳孔。"
陈婵儿的机械左眼无声转动，光学变焦将山雀影像放大投射在视网膜内屏。在普通光学镜头下，鸟类的虹膜本该是均匀的深褐色，但这只山雀的右眼瞳孔边缘，有一圈细若发丝的青铜色圆环。
"三点钟方向。"陈婵儿假装整理培养皿，机械手指在台面敲出密码节奏，「实验室西北角通风口有异常气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陈尘用移液管调整角度，透过玻璃反光看到通风口栅栏的阴影里蜷缩着什么东西。那团阴影的轮廓像只猫，但表面流动着液态金属的光泽。当蓝冠山雀发出第五次完全相同的鸣叫时，阴影突然伸展出细长的触须，尖端分裂成微型摄像头般的结构。
"培养液数据异常。"陈尘提高音量，同时用移液管在桌面画出符号——这是轮回时期他们发明的警戒标记。陈婵儿立刻会意，她的机械左眼虹膜收缩成针尖状，暗金色能量在晶状体深处蓄积。
山雀突然炸开羽毛。这个动作让陈尘后颈汗毛倒竖——在九十九次轮回的记忆里，这是主控程序激活防御协议的前兆。几乎同时，通风口的阴影液体般流下墙壁，在地面凝聚成巴掌大的青铜色镜面。
"别动！"陈婵儿突然抓住陈尘手腕。她的机械臂温度骤升，皮肤仿真层下透出暗金光芒，"它在读取我们的微表情。"
镜面开始膨胀。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代码漩涡，每个漩涡中心都闪烁着与山雀瞳孔相同的青铜环。陈尘感到胸口旧伤开始发烫——那里本该随着系统重启愈合的终焉之种疤痕，此刻正渗出暗金色光粒。
最诡异的变故发生在山雀身上。当它第六次重复啄食动作时，羽毛突然全部脱落，露出底下青铜材质的机械结构。这只"鸟"的胸腔透明外壳里，悬浮着米粒大小的终焉之核复制品，表面缠绕着与林教授实验室完全相同的神经网络。
"培养皿..."陈尘突然明白过来，"整个生态区都是培养皿！"
镜面已涨到一人高。表面代码漩涡相互吞噬，逐渐形成人脸轮廓。陈尘认出那是林教授的面容，但更年轻，更像是主控程序根据早期数据生成的模拟形象。当这张嘴张开时，涌出的不是声音，而是成百上千只机械山雀。
它们从镜面里鱼贯飞出，每只胸腔里都跳动着微型终焉之核。这些"鸟"在实验室上空组成精确的几何阵列，翅膀振动频率完全同步，形成某种共振场。陈尘感到耳膜刺痛，某种超越听觉范围的声波正在改写实验室的基础物理参数。
"它在重构现实常数！"陈婵儿的机械体警报狂响。她的左眼核心过载发红，暗金代码从眼角溢出，"我们还在主控程序里！"
陈尘抓起脉冲发生器——这是用隔离舱零件改装的，外形像老式相机。当他对准镜面按下快门时，爆发出的不是电磁脉冲，而是从胸口疤痕抽离的暗金光束。这道光击中镜面的刹那，所有机械山雀集体僵直，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全息投影。
镜面林教授的面容扭曲了。年轻的脸庞迅速衰老，机械结构的裂纹在皮肤下蔓延，最终定格成陈尘记忆里那个半机械怪物的模样。镜面开始播放画面——不是反射现实，而是展示某个隐藏空间：林教授的私人办公室深处，有个从未登记过的球形舱，舱内漂浮着与山雀体内相同的微型终焉之核矩阵。
"坐标。"陈婵儿突然说。她的机械左眼正在流血——不是真正的血，而是液态光子与暗金代码的混合物，"镜面右下角！"
陈尘这才注意到，镜面边缘有串不断变化的数字。那是深空坐标，但用的不是人类天文体系，而是终焉之种记忆里的宇宙定位法。当他把这组数字与记忆比对时，后脑如遭重击——坐标指向的不是某个空间位置，而是时间轴上的特定节点：第一次轮回启动前三十七秒。
机械山雀群突然恢复活动。它们放弃几何阵列，像闻到血腥的鲨鱼般扑向陈尘胸口渗出的光粒。每啄食一粒光，鸟体内的终焉之核就膨胀一分。陈婵儿猛地扯开实验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植入的神经接口——这是终焉之种事件后秘密安装的，接口周围皮肤早已与机械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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