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看向声源——夜空中的青铜巨树虚影比往常清晰数倍，树梢悬挂的九具棺椁中，第二具的锁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断裂。锁环崩开的瞬间，陈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前世某个片段的痛感突然复苏：
修真世界。天劫。雷光中碎裂的本命剑。
"是记忆反噬。"陈婵儿按住他渗血的耳孔，"每次棺椁解锁，都会释放对应的轮回痛觉。"她的机械瞳孔收缩成竖线，"但这次不一样...我能感觉到，有东西要出来了。"
系统的警报突然升级：【检测到《观测者协议》启动，清理程序激活】。
陈尘抓起外套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影子的头部诡异地拉长变形，最后定格成戴着青铜面具的轮廓。这分明是他在第三个轮回里，成为"清理者"时的装束。
"看来我们被标记了。"陈婵儿扯开衣领，她锁骨处的蛇形图腾正在渗出液态金属，这些金属自动在空中组成坐标数字：30°14'，120°08'。
杭州。良渚。
当越野车冲破晨雾驶入遗址区时，GPS导航突然失灵。仪表盘上的所有指针都逆时针疯转，车载收音机自动调频到某个不存在的波段，传出带着电子杂音的吟诵：
"...第九次收割即将完成..."
陈婵儿突然急刹。挡风玻璃上爬满霜花，这些冰晶诡异地排列成树状分形图。而在道路尽头，真实的青铜巨树根系正刺破沥青路面，每根树根都缠绕着半透明的尸体——那些都是陈尘在过往轮回中的"尸体"，此刻正随着树根蠕动而同步抽搐。
"不是幻觉。"陈尘的镜刃终于完整具现，刃身上缠绕的龙影比往常清晰，"棺椁在抽取我们的轮回残骸。"
巨树主干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中伸出的不是树枝，而是一只覆盖着青铜鳞片的手。
那只手做出抓取动作的瞬间，陈尘和陈婵儿同时被无形之力提起，悬浮在半空。他们的身体开始分解重组——陈尘的皮肤褪去，露出内部流动的星尘；陈婵儿的机械骨骼则显现出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
【身份验证通过】
古老的机械音响彻天地。
第二具棺椁的锁链彻底断裂，棺盖缓缓滑开。陈尘在剧痛中看到，棺内躺着的赫然是修真世界那个被天劫劈碎的自己。但这具"尸体"突然坐起，黑洞洞的眼眶对准现世的陈尘。
"终于等到你了。"尸体的下颌骨开合，吐出的却是系统提示音，"本轮回收进度：2/9。"
陈婵儿的尖叫撕破黎明。她的机械左臂完全液化，变成青铜色的锁链缠向陈尘的脖颈。而巨树根系上悬挂的那些"尸体"，此刻全都抬起了头。
最恐怖的是——所有尸体都在微笑。
陈尘的指尖触碰到棺椁的瞬间，整个世界突然失去了声音。
那只覆盖着青铜鳞片的手掌，正缓缓从棺内伸出，指尖滴落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粘稠的、泛着星光的黑色液体。液体接触地面的刹那，实验室的合金地板如同被强酸腐蚀般塌陷，露出下方无尽的虚空。
虚空之中，漂浮着无数破碎的镜面碎片。
每一块碎片里，都映照着陈尘不同轮回的死亡瞬间。
修真世界的天劫雷光。
星际战场的反物质湮灭。
赛博都市的AI意识吞噬。
——这些不是幻觉。
陈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镜纹在皮肤下灼烧般发烫，仿佛要将他整个人从内部点燃。他的视网膜上，系统的警告文字疯狂闪烁，却无法完整显示，像是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强行干扰。
【警告——】
【检测到终焉之种激活——】
【文明防火墙失效——】
陈婵儿的机械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内部旋转的青铜齿轮。齿轮的咬合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仿佛某种古老的密码正在被解读。
“陈尘……”她的声音变了调，机械化的电子音里混杂着另一个陌生的声线，“它……在呼唤我们。”
棺椁内的“尸体”已经完全坐起。
那确实是修真世界的陈尘，但又不完全是——他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下方流动的黑色星光，胸腔内部没有心脏，只有一颗被青铜锁链缠绕的种子，种子表面刻着与镜纹同源的符文。
终焉之种。
陈尘的镜刃突然自行具现，但这一次，刃身的龙影异常清晰，甚至发出了低沉的龙吟。
“原来如此……”棺内的“尸体”开口，声音像是从无数平行时空叠加而来，“你一直带着它，却从未真正‘看见’过它。”
他的手指向陈尘的胸口。
镜纹在此刻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陈尘的皮肤被无形的力量撕裂，露出隐藏在血肉之下的真相——他的心脏表面，缠绕着与棺内尸体完全相同的青铜锁链。
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虚空中的某处。
陈婵儿的机械眼突然捕捉到数据流异常，她猛地转头，看向实验室的角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里的空气正在扭曲，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人影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的纹路与镜纹一模一样。
“观测者……”陈尘的喉咙发紧。
棺内的尸体笑了。
“不，那是你。”他说，“第九世的你，亲手将终焉之种埋进了第一世的你的灵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