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插一下。”身后的恺撒举手，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峙：“不是‘你们’，是你。”
楚子航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根本不存在经年失修的丰田，出租店出来的车肯定要经过检修，不可能出现冷却剂渗漏这种事。唯一可能只有恺撒在出发之前就对引擎做了手脚。他剪断了冷却剂软管。
楚子航暴怒把他摁在身后的墙上：“你们是同谋！”
“同谋必须是事先商量的，我们这只能算是偶发性共同犯罪。”恺撒耸肩。
“那你怎么会知道他的计划！”
“看眼神就知道了，一个下定了决心的人的眼神是跟其他不一样的，何况是路明非那种人，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他当时就差把计谋都写在脸上了，也就你这个不会读脸术的家伙看不出来。你不是绅士，所以你不懂一个男性拼死也要保护女性的高贵精神。”
“你疯了吗？她只是一个人！你要为了一个人牺牲整个东京乃至整个日本的人吗？！”
“听起来确实不划算，但是人命本来就不能用简单的等式来计算价值。就算代价是全人类，也不能让一个无辜的女孩为了这种该死的理由牺牲。我的正义不允许。”
“只是为了虚伪的贵公子风度？”楚子航暴怒更甚：“还是为了你们追逐女人的动物冲动。”
他很少有这种暴怒的情绪，但被同一个组里另外三人同时背叛的感觉太糟糕了，明明是四人小组，另外三个人却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们共同策划了这场逃亡，后果可能是数十万人的性命。
“也许吧，只是虚伪的绅士风度，追逐漂亮女人的动物冲动。但这就是我的正义，如果改变了，那恺撒·加图索也就不存在了。”恺撒低声：“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把刀刺进那个女孩的胸口，哪怕知道她是龙王。”
有那么一瞬间，恺撒以为楚子航会直接暴起杀了自己。可到最后，楚子航只是缓缓松开他的手，转头看向一直在身后的千黎，语气颤抖，似乎带了哭腔。
“那你呢？”
“如果我是龙王我可以接受你杀了我，但如果你是龙王那我会为你对抗这个世界。”千黎说：“没有任何一种正义是需要牺牲别人来完成自己的，至少我不会，如果必须有牺牲，那牺牲的只能是我自己。我可以为我的正义而死，但别人不行。”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复又补充道：“师兄你觉得用一个人的生命来换这么多人是划算的买卖，无非是价值的不对等。如果那个需要牺牲的人对你而言的价值是超过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呢？或者，用五千个人的性命来换五千零一个人的性命？”
楚子航沉默。
恺撒静静听完千黎的话，兀自鼓起掌：“精彩的演讲，没想到学妹可以在这种事情上跟我达到同样的共通。”
千黎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奉行的真理，总要为了一个信念而活，哪怕痛苦，不要麻木。”
楚子航一言不发地绕过千黎，孤独地走向大雨。
原来他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也是，他本来就该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从小他就不合群，他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家庭问题。一开始是他故意跟别人划开一条界线，后来他想要接触别人的时候，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相处了。
他的言语是刻薄的，态度是高傲的。
他和别人不是一类人。
他的血是冷的。
雨点没什么重量，但楚子航感觉自己逐渐被这大雨压垮。
背后突然撞来两道不同的力，两个胳膊从后颈揽住了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