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
正堂内，邙子凌甚至没有寒暄，开门见山。
“子凌兄，你这是什么话呀，我们不是生意伙伴嘛，说什么条件不条件的这么生分……什么意思？”高兆表示很惊讶。
邙子凌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自行落坐。
高兆也不开口。
片刻，
邙子凌表情无奈，摇头叹道：“前几日邯郸又南下了一批铁料换粮，现在雒阳的铁价降了一倍不止，粮价涨到每石四十钱，两单商约我要亏两百多万钱。血亏是次要的，可这……”
面子往哪搁啊。
现在整个成周城都在看我笑话。
高兆在心里替他说完。
“什么条件你肯放弃商约？”
“前天我的顾主才传来消息，说百车铁料的通关文牒全准备好了，就差整备车马，不日便可出发。子凌兄此时要毁约，让高兆何以安身？”高兆表示很为难。
这年头砍个下人是不犯法的，连钱都不会罚。
邙子凌抬头环视了遍大堂，“这三进大宅我已经送予高公子，就不收回来了，那金市店铺亦然，如何？”
“这是商约内容。”
“订金十万也不要了。”
“这也是商约内容。”
高兆有些想笑，这吃进肚子的还会吐回去？
何况我现在也吐不出来。
邙子凌痛苦地闭上眼睛。
不一会，
他却是呵呵地冷笑起来。
笑到最后，成了仰头大笑。
“子凌兄，你笑什么？”
“高公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朱樱寨那片地是我西邙村的。邙姬他们擅自占用他人土地，是死罪，朱樱寨得夷为平地……咦？我说高兆，你是金谷居士，捐建牌门可以理解，看中邙姬她……”
高兆知道他后面想说的话：看中邙姬她什么啊，人老珠黄？她邙姬就是个山野贱民。
这没有说出来，表明他不傻，也没有给气疯。
他转而改口：“你看中邙姬她们什么啊，给他们建房子住，建寨栏保护。我很好奇，能说原因吗？”
“他们是好人，我也是好人。”
邙子凌：“……”
他咬了咬牙根。
片刻，
他摇头叹气：“邙山不是我邙子凌一个人说得了算的，我听说西邙村明天就会带人过去。”
这是赤果果在威胁了。
高兆喟笑，然后表示很惊讶：“上清立观两百余年，整座翠云峰都是上清观的，那片山脚什么时候成了西邙村的了？”
邙子凌眨了眨眼。
比高兆还惊讶。
“要看地契吗？”
高兆这是多此一问，直接就掏出了缣契，递向他。
见他不接，高兆扬了扬：“之前我和子凌兄一样，也认为那片地是西邙村的，有天跟大道长聊起，才发现都不是我俩以为的那样。”
高兆索性自己展开，还认真地看了遍。
“嗯，没错。”
然后将地契放在席上，推移过去。
邙子凌终于拿起看，满脸不可思议。
“另外，我已经跟官府谈好，会将那些饥民编籍入户进寨里，夷平朱樱寨等于攻毁城池，那是谋逆造反的诛族大罪。”
“将他们编籍入户？”邙子凌瞪大了眼睛。
“是不是真的，过几日子凌兄看看不就知道了。”
高兆知道他为何这么震惊，那片山脚没有多少可以耕种的平地，要花钱买粮养那些流民。这要是养得起，各个豪阀世家早这么干了。
果然，邙子凌嘴巴微张，身体好像被抽走了很多力气。
他目光更加黯淡了：“贤弟，你开条件吧，要怎样才肯让子凌渡过此次难关。”
“子凌兄，不是高兆故意为难，百车铁料是我的顾主在冒掉脑袋的风险，这忙上忙下半个月的，我突然跟他说不做了，就是把订金十万钱、宅子和铺子全让给他，也填不了他已经付出的损失啊。到时他会怎么想我？会不会以为是我在干私活，对吧？”
“贤弟，你说得都对。说吧，只要我邙子凌办得到的，一定尽力。”
邙子凌看上去已到了忍耐极限。
高兆于是竖起了第一根手指：“一、四十套韩弩，四十套甲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