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沅端了黑咖喝了一口，让苦涩醇香的滋味慢慢蔓延至整个口腔。
挺苦的，不过跟那段日子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兔球很聪明，聪明的不像是个四岁多的孩子，那是因为她的精神、思维，在为了救活她下的情况下经受了数次基因改变，所以她的智商、活力、精力，确实会高于同龄小朋友。情绪波动也会比较大。”
“你应该看到过她身上有很多针眼，就是为了抑制各方面发育过快才打的。她到现在都不能灵活使用筷子、刀叉，就是因为神经发育异常导致的四肢无法进行精细的活动。”
“一岁前她都关在太空舱里长大，三岁前的活动范围是在实验室的无菌仓，她活过来了，但是过快发育又带给她很多痛苦，她患有很严重的躁郁症……”
她说得平静。
徐宴听着，一字一句却都像是尖锐的刀子，狠狠扎在心口。
青沅缓缓吁了口气，尽管已经过去，但是回想起一次次闯关历劫似的抢救，还是会觉得后怕。
张了张紧绷的手掌骨节，低声继续道：“徐宴，她遭的罪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可以想象的，她也、不是你们常人眼里的正常小孩……”
徐宴脱口道：“她是！她很好！”
青沅看着他，总算对他的反应还是满意：“你想当她的爸爸，想补偿她，这些你都要陪她经历下去，一年、五年、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徐宴不敢有丝毫犹豫：“我可以！我爱她！”
青沅点头：“她很乖，但是她所经受的，都是不合格的我们造成的，你想当她爸爸，那么在她暴躁的时候、痛苦的时候，只能咬碎了牙去承受她的发泄和怨怪。”
“我可以做到，为她做任何事我都愿意！”默了默，徐宴颤声问她，“小兔子下午的时候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发疯……”
青沅沉默了须臾：“她的神经发育异常，最初的时候每次发病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伤到自己、或者伤到别人。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你不用担心，这半年控制的不错，只轻微发作过两次。”
伤到自己……
伤到别人……
小兔子爱妈妈，满心满眼都是妈妈！
她要多承受多大的痛苦，才会失去理智伤害到自己最爱的妈妈？
而青沅，每每看到女儿承受那样的痛苦时，又该是如何的痛心？
她们母女在承受这些的时候，他所经历的思念，又算得了什么？
徐宴心脏一阵阵的紧缩，那种不尖锐但是绵绵不绝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浑身发麻。
可除了抱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
过去的那几年里，每回小兔子艰难闯关的时候，青沅都会忍不住怪他、怪他自私的母亲，也怪自己。
怪自己，为什么要心软放过那个贱人！
但是小兔子的指标渐渐趋于正常人之后，看着小家伙精灵可爱的样子，她就再也不想怪这怪那的了，孩子能活下来，就是上天的恩赐。
作为小兔子的父母，她希望他们之间可以和平相处，让小兔子可以拥有更好的成长环境，让她得到更多的爱，可以自信的度过每一天。
青沅看着他，轻柔和缓道：“徐宴，小兔子知道让她受这些伤害的人里有你，但她还是来找你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很坚强，但是也很脆弱，她承受不住你给的伤害。”
“我尊重她的选择，只请你、别再伤害她了，好吗？”
徐宴双臂支着膝头，掌心掩面，明明在外威风凛凛，此刻微微躬起的背脊看上去那么无助。
须臾后，他抬头看向青沅，几乎是虔诚发愿道：“我发誓，我会拿我的命爱她！”
青沅点头，微笑道：“我希望你能做到。还有一件事……”
徐宴望着她：“你说。”
青沅的冷漠那样清晰：“让你妈和肖家人离她远一点，她讨厌那些人，并不需要假惺惺的人不补偿她！任何人想见小兔子，你必须要先征得她的同意。她不喜欢被人欺骗，给了你机会，但是不会一直给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