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你的，”舒窈道，“压岁钱。”
李明寂捏了捏，在荷包里找到了一颗用纸包着的芝麻糖。
他捏着那颗芝麻糖，挑眉轻笑，一贯温和俊朗的青年，做这个动作时，眉间也多了几分俊美风流之感，“钱？”
“是荷包，本郡主亲手做的荷包，”夜色掩盖了舒窈脸上的红霞，“千金难换。”
白日小雪的话犹在耳畔：不要猜测他的心思，要主动试探他……
从未放下身段哄过什么人的小郡主心想，她这下，足够主动了吧？
荷包上绣着一幅十五月夜图，针脚笨拙，看得出主人并不熟练。他当着舒窈的面，将荷包系在了自己的腰上，“谢郡主赏。”
“等等！”舒窈连忙阻止，“这是要放到枕头底下的……”
这话她说着都心虚，哪有人把荷包当压岁钱送？这种东西，该是七夕的时候，少女亲手交给情郎……
但七夕太遥远，舒窈可等不到那一天。
“郡主赐物，”李明寂道，“属下想放在一眼便能看到的地方。”
舒窈微微怔神。
李明寂已经拆开包装，将芝麻糖放入口中，“甜的。”
舒窈不解：“糖能不甜么？”
“上一次郡主赐下的那一颗，便带了些许酸味。”
上次……上次是话梅糖，这次是芝麻糖，味道自然不一样。可许是她的思想已经不清白，如此普通的一句话，她也能品出几分不同的味道来。
她慢吞吞地说了句“是吗”，自己也从果盘里拿出一颗糖，剥了糖衣咬在嘴里。
没吃过糖么，哪有他说得那么甜？
……或许吧。
用过膳，便是祭祖。
郡主府还是秦阳侯府时，祠堂里供着的都是舒家先祖的牌位，之后随着秦阳侯迁府，也一并被搬了出去，如今祠堂中，仅余永宁长公主一人的牌位。
舒窈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抬步进了祠堂，认认真真将供品摆好，又把从宫中带来的屠苏酒倒在牌位前的地上。
“这是舅舅自己酿的屠苏酒，他说小时候与您一起过除夕，都是您亲自酿酒，您独爱屠苏酒辛辣甘苦的烈味，总要喝到直不起身才罢休。现在舅舅也学会酿屠苏酒，他让我带来给您。”
“这是我从宫宴上带来的饭菜，也是舅舅准备的。他说您生前最爱这道樱桃煎。每年除夕，他总不忘给您捎一份。”
舒窈半岁的时候，永宁长公主便过世了。她从未见过母亲的真容，虽在宫中见过母亲的画像，却也无法想象出母亲的模样。
不过，雍帝说他与永宁长公主的五官有七分像，幼时太后、雍帝与汝阳长公主都会与她说起母亲的旧事，母亲的形象，在舒窈的心里慢慢勾画出来。
舒窈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了不少话，又上了三炷香，这才说道，“娘亲，那我就先去守岁啦。”
今夜，是她第一次在自己新建的府中守岁过年。
但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人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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