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身体侧着平躺，身上的伤口被纱布处理着包裹好隐隐可见血迹，它一动不动，宛若安睡。
陆离走到病床前，伸出手来，却又有些怯怯，他用力咬了下嘴唇，轻轻将手指拂在小白的头顶。
小白原本洁白如雪的毛发被血水染得偏黑，原本柔顺的毛发也因为血水的沾染打了结，变得又硬又扎人。
陆离轻轻抚摸，原本会非常享受发出呼噜声，并且会靠过来蹭蹭的小白却没有一丝动静。
它的心跳极其微弱，应该很温暖的鼻子很冷，一向扬起的猫须耷拉着像是乱糟糟的扫把，花瓣似的嘴唇紧闭着，颜色发白。
最喜欢蹦蹦跳跳的、活泼的它，一片死寂。
陆离可以感觉到，一种名为生命力的东西正在从小白的身体中流逝。
九死一生……什么九死一生，根本就是十死无生。
那个女医生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给自己一丁点的安慰。
说不出的酸楚从心头涌出，陆离本以为自己早就经历过生离死别，遇到这种事情会克制得住，可是眼眶却似乎有自己的想法，自顾自地红了。
原来，在死亡面前，没有人可以变得坚强。
“小白，小白……”
“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我值得你那么做吗……”
“都是我没用，没能护住你，还需要你来保护……”
“小白，小白，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小白，你起来看看我，再看看我好吗？”
“我再也不让岚姐欺负你了，我以后就宠你一个。”
“求求你，求求你……”
陆离抽了抽鼻子，眼前水雾蓄积，渐渐变得模糊，隐隐约约间，他似乎看到小白的须子颤了颤。
陆离立刻抹了把眼睛，他用力瞪大眼睛，小白却纹丝不动，仿佛之前都是错觉。
“小白，小白？”陆离低声呼唤几下，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似乎想到了什么，陆离试探着道：“小白，你快醒来，我单单在岚姐面前宠你，气死她。”
小白的眼皮抖了抖，嘴唇也嗫嚅了两下。
陆离大喜，连忙又道：“我把岚姐按倒，让你用尾巴抽她屁股！”
这下，小白的鼻头也动了动。
陆离又道：“不仅这样，我们还可以把她绑在椅子上，用皮鞭沾辣椒水……”
小白的眼睛彻底睁开了。
只是……那双如天空般的水汪汪蓝、如琥珀般的金澄澄黄的异色眸却失去了颜色，一片昏暗。
小白怔怔地望着陆离，眼睛却好似聚不了焦，很是茫然。
“小白，你……”陆离没想到竟然真的把小白唤醒了过来，可紧接着他的心就是一沉，“你看不到了吗？”
似乎听到了陆离的声音，小白灰暗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光亮，它试图站起身子，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它只能勉强曲着欠身，一点、一点往陆离的声音处挪去。
“喵……”
这道声音虚弱至极，透着说不出的痛苦和无力。
身体的疼痛让它难以自制地发出声音。
“小白，你不要动，不要动。”陆离赶紧将额头抵在小白的脸上，“很疼吧，一定很疼吧，我知道的，你很疼的。”
“小白，你会好的，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好好养伤，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陆离说着说着，眼泪却止不住了。
小白弱弱地抬起前爪，一点一点、轻轻地抬起。
“小白你不要动了，别撕扯了伤口。我……”
小白的前爪轻轻点在陆离的脸颊，为他缓缓擦去了眼泪。
旋即，彻底地，无力垂下。
心跳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