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永济县黄河岸边的刘家庄祠堂里闪着如豆的灯火，七八个老少爷们围坐在一起叽叽咕咕。
一个人说:\"扒了黄河堤，咱们的房子全淹了，地全淹了，住哪儿，吃啥啊？\"
另一个人说:\"冷不丁扒了堤，那该淹死多少人啊，不能干这种丧良心的缺德事！\"
坐在上首的汉子站了起来，他是刘家庄的庄主刘德全，眼里露出凶光:
\"天塌下来有萧少爷顶着，你们怕什么？你们自己摸摸良心，你们谁家没得过萧老爷的好处？
萧老爷为了平阳府的老百姓，被狗皇帝杀了。狗皇帝还派锦衣卫来平阳祸害人，抢了多少地多少粮食，糟蹋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
萧少爷说，郭英带了十万大军，从雁门关杀过来了，要将平阳府十三县连锅端，男的全杀光，女的先奸后杀，杀了再奸……\"
众人发出一声声惊呼:
\"狗皇帝！\"
\"太毒了！太毒了！\"
有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后生站了起来，\"爹，那也犯不上扒黄河堤啊？扒了黄河堤，那不是自己人祸害自己人吗？\"
刘德全甩手就是一个大逼兜，骂道:\"畜牲，老子还没死呢，啥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萧少爷说扒堤就扒堤，哪来那么多屁话？\"
青年后生捂着发烫的脸，不敢说话。
正这时，外面响起三声敲门声。
刘德全机警地四处看了看，对青年后生道:\"去看看！\"
青年后生捂着脸往外走，打开门，黑乎乎的并没有人，\"谁敲门了？\"
没人应声。
青年后生正准备掩上门，大树后面忽然传来声音:\"刘猛！是我！\"
青年后生浑身打了个机灵，\"谁？\"
\"我！\"树后面闪出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
青年后生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云娥！你，你，是人是鬼？\"
昏暗的月光下，陈云娥走了过来，低声叫道:\"刘猛，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刘猛又惊又喜，\"你怎么回来的？萧少爷还说你被狗皇帝勒死了扔井里了呢！\"
\"胡说，皇上是个好人，我说不想当娘娘，他就放了我，还赏了我200两银子！我刚回来，就来找你了！我把银子都给你，我爹就不嫌你穷了，你到我家去提亲。\"
刘猛高兴得跳了起来，\"真的吗？真的吗？\"
\"是真的，是真的！我把银子藏树洞了，你跟我去拿。！\"
刘猛喘着粗气，\"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去找你！\"
\"好！\"
刘猛转身进去，掩上门，走进祠堂。
刘德全问:\"什么人？\"
\"问我借赌钱的。\"
刘德全又和众人说话，吩咐怎样扒堤。刘猛坐立不安，不停地扭来扭去。
\"你咋啦？\"
\"爹，我吃坏肚子了，要拉稀！\"
刘德全低低喝道:\"滚出去！\"
……
大队的人马从南京出发，向着山西挺进。朱允熥行进在队伍最前列。
南京城里的高官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