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
黎曼不停地搓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直至搓红了也不没有停手。她的眼睛看着苏识风为她披上的那身衣服，小声地啜泣着。
沉思片刻之后，她起身，重新打了一盆水，将那衣服浸湿，搓洗。
她尝试将这衣服洗干净，可不管洗多少次，在她眼里，那衣服，已经是沾了污秽。
就像云追风说的那样，这衣服，脏了。
哭声越来越大，她不停地擦着眼泪，而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将自己的嘴巴捂住。
她没有资格嚎啕大哭。
自她成为北州侍身官妓的那一刻起，她只是一个下贱的奴隶，一个别人泄欲的玩偶。
哭，只能用来增加情致。
心情平复一些之后，黎曼重新开始搓洗这身衣服，只是这一回，她洗得异常用力。
北州世子，便是杀了她父亲的北州州王的儿子，也是她黎家的大仇。
她绝不能因为一点恩惠，忘了这血海深仇。
“姑娘，你可还好？”
突然澡堂外苏识风的声音传来，她透过窗户往外看，苏识风正站在门前徘徊，脸上有些焦急。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包裹。
黎曼没有回答，只将这衣服从水中捞起来甩掉水。
“世子殿下，方才贱奴唐突了，还请恕罪。”
黎曼屈膝低头，向苏识风行礼赔罪。
“贱奴？呵呵，如今乃是太晋盛世，国泰民安，如此不堪入耳的称谓，早不应该用着了。你我既然都在这潇湘竹，大可以师兄妹相称......”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惊得黎曼直接跪在地上，连连磕了三个响头。这一下，连着苏识风也吓到了，赶忙上前，将她扶起。
“姑娘为何要行此大礼？我不过是觉着你我之间应当平等......”
话又没说完，黎曼又一次“扑通”跪在地上，惊声喊道：“世子！世子乃北州贵胄，贱奴本应俯首，以至高礼敬拜。但世子会说出这等骇人话来，定是贱奴礼数不周，有逾越之举，实在该死！”
说着，黎曼右手抬起，狠狠往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
一下子，那张白皙的脸上，就有了一个血红的手掌印，鲜血从这皮肤往外渗出。
紧接着，她又抬起左手，正要发力，却被苏识风一把拦住，然后抓着把整个人拉起身来。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便只有一拳之隔。
黎曼的脸，瞬间红彤彤，拼命挣扎着想要从苏识风的手中挣脱，想要离苏识风远一些。
可她的力气，毕竟不如苏识风，只能就这么被抓着。
“你既然知道我是北州世子，就该听我的话。我说日后以师兄妹相称，便以师兄妹相称，知否？”
说着，他又伸出手，摸了摸黎曼脸上的烙印，皱起了眉头。
后者脸红得发烫，早已经慌了心神，站在原地，左右不知该如何，只好闭上双眼，一动不动。那本来就跳起厉害的心，此刻就欲冲出胸口。
“怪哉，各州的十三方牢狱铁印我皆在太晋刑律书上见过，为何这烙印却无任何印象？”
苏识风收手，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