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意闭上眼睛。
他剧烈颤抖了起来，以至于轮椅都发出了磕碰的声响。
向惟桉脸上露出疑惑。
他坐直身体，下了床，蹲在白意轮椅前：
“白意？白意你还好吗？”
“我……我不好。”话已经到了嘴边，白意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真相说出来。
向惟桉善解人意的道：
“他是他，你是你。”
“我绝对不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迁怒你。”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放心吧白意。”
白意没有办法放心。
他看着向惟桉，再次张嘴。
“他心怀不轨。”向惟桉抵住白意的嘴，“我给你的调查报告你看了吗？他是冲着你来的。”
“……什么？”白意一愣，“什么叫他冲着我来的？”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冲他来？
他爸爸当年明明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好了。
他有什么理由冲着他来？
他分明就是冲着巨额遗产来的。
白意不理，他的眼睛还红着，困惑和迷茫出现在他的脸上：
“向惟桉，向大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和他之间……”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白意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的嘴唇抖了一下，艰难的说道：
“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私人纠纷。我弟弟他……”
“小傻子。怎么可能没有私人纠纷？”向惟桉微笑。
“今天的你和今天的他明明拥有同一个父亲，却因为出身不同，一个是众所周知的白家少爷，一个却只能在酒吧驻唱去西餐厅做侍应生。”
“是嫉妒，是贪婪，是不甘。”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没戴眼镜的向惟桉有些没有控制好自己的眼神。
白意被他眼里流露出来的尖锐吓了一跳。
他心跳如鼓。
他听出了向惟桉话里隐藏的另一层意思。
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成拳头。
骆然说的，向惟桉不在乎他是不是私生子。
可是他看上去非常非常的在乎。
他讨厌，不，厌恶着“主角”。
白意都不用听他说什么，只凭语气，他就能感觉到向惟桉这个高高在上的精英阶层对背德私生子趾高气扬的不屑和厌恶。
一时间，白意竟然不知道向惟桉是因为向惟析的举动迁怒“主角”，还是单纯的就是厌恶“私生子”这种只要出现就会对他们的继承权有威胁的存在？
白意头一次发现他好像并不了解向惟桉。
是因为没有戴眼镜吗？
这个眼神锋利，几乎称得上锋芒毕露的人真的是他认识了好多年的向惟桉吗？
他的温文尔雅哪里去了？
私生子，或者说望舒，就那么让他讨厌吗？
白意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向惟桉和望舒接触过了，那么会不会……
那个念头一经出现就吓到了白意。
他的手一直都保养的很好，指甲修剪的恰到好处，若不是如此的话，现在指甲肯定已经陷进掌心。
“不会的……”白意艰难开口，“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他需要见骆然！
他马上要见到骆然！
“我弟弟他肯定不是那种人。我爸爸，向惟桉你知道我爸爸的，我爸爸是天下最好的爸爸。他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坏孩子呢？”
白意犹豫了一下，直视向惟桉的眼睛：
“有一件事，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想告诉你。”
他想要哭出声来，但是那个惊悚的猜测压在他的心口，让他根本装不出来。
他只能露出一个带着悲伤的表情：
“半个小时后，半个小时候我们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见好不好？”
“当然可以。”向惟桉伸手推眼镜，没有摸到镜框的他愣了一下，善解人意的说道，“你是要去见傅斯年和你弟弟吗？我推你去？”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
“其实不用去花园，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
“是关于你弟弟的？”
“不用了，不用你送。骆然会过来接我，他会送我过去。”白意在脸上抹了一下，粉底还在，这手感不会错的。
他看上去肯定很苍白。
可向惟桉一句关心他的话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