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韵放下手中书册，瞧着凤鸣空眼下的乌青，无声心疼。
一国重担突然落在六岁孩子身上，委实太揠苗助长，凡事过犹不及。
“殿下可知微服出巡的目的？”
目的？
师哥说父皇和孟爹爹是想偷懒，出去游山玩水过神仙日子。
他没那么贪心，只想跟着夫子出门逛逛街市，打个野鸡，摸几条鱼。
凤鸣空迅速看一眼皇叔，他太慢了，这回被父皇和孟爹爹抢了先。
师哥说这叫技不如人，笨。
虞韵见凤鸣空不说话，继续发问。
“上次北疆之行，殿下最大的感悟是什么？”
“当将军，打犬戎，还有……”
以为夫子没了，特别地伤心。
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太没用，没有实力保护夫子，也没实力为夫子报仇。
“还有吗？”
还有？
凤鸣空收起情绪，仔细回想起来。
他们一路上骑马，逼官员开仓放粮赈灾，看到饿死在路边的老人。
后来去河里凿冰捕鱼，炸冰让犬戎骑兵掉河里喂鱼。
再后来夫子出事，犬戎可汗领兵攻打落月城，最后师哥带他指挥北疆军，大败犬戎。
“皇叔取犬戎可汗人头，一人拿下整个犬戎王军，可厉害了。”
啪！
凤玄尘将手里的刻刀拍在桌上。
小兔崽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厉害什么？
韵儿最忌讳他以身犯险。
“身为太子，满脑子打打杀杀，穷兵黩武，你要微服出巡，能巡出什么？”
凤鸣空皱起鼻子，可怜兮兮向夫子求助。
他怎么又惹皇叔生气了？
夫子问最大的感悟，他最大的感悟就是打仗呀，说实话有错吗？
“临渊，下午我们陪殿下去散散心，事情做不完，须劳逸结合。”
“嗯？真的吗？”
凤鸣空喜出望外，他可以出宫了？
“嗯，殿下要带谁吗？”
虞韵看着孤零零坐在龙椅上的孩子。
他太孤单了，生下来就被孤立放养。
到如今，小小年纪立于万人之上，对他来说真的好吗？
临渊尚且有四哥为伴，有桑陌，沐沉沙，凤玄礼跟着，有先帝，母亲和苏嬷嬷宠着。
鸣儿有谁呢？
“夫子，我想带上师哥……”
啊，不行，师哥动不了。
凤鸣空快速转动脑子，带上谁呢？
有了！
“夫子，我能带笙儿出门吗？”
“当然可以。”
凤玄尘没理由不同意，心中生出一股愧疚。
相认快半年，他从未好好陪韵儿上过街，为她挑过一件衣服首饰。
原本计划好，大婚以后带她云游四方，把这些都补上的。
谁知道四嫂会捷足先登？
午后，一群人乔装打扮，出现在京都最热闹的洛神大街上。
孟昀灼由他的“小侍从”扶着，跟在最后，看傻子一样看着前头一波人。
不是戴面具，就是女扮男装，怎么装都扎眼，“走慢点儿，别被殃及。”
他可不想被别有用心的女人围攻。
虞淑尽力扮演好侍从，“是，主子。”
“嗤，早上摔门的劲儿上哪儿去了？
这么乖巧听话，可不像驴小四的脾性。”
没得到回答，孟昀灼干脆停下来，继续。
“吃多了，你主子要出恭，找茅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