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想说的话，却先一步从沈归舟嘴里出来。
雪夕站了起来，给他倒茶。
沈归舟又追道：“都是自己人，真的，随意点。”
她这个‘自己人’诚意十足，但谷诵觉得，她的意思和他理解的意思不是一个意思。
她这样说了，他不好再推辞，只能坐下来。
他一坐下，沈归舟就关心道：“怎么样，这几日，在我那小作坊，可还习惯？”
谷诵之所以走过来，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的身份，一半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事。
她这种热情，让他心里那一丝苦意有了漫上脸的征兆。
不是准备以‘诚’服人，怎么突然找了捷径，太不讲江湖道义了。
沈归舟绝对是一个好东家，没等他开口，又道：“要是辛苦，你就和我说，我让你们王爷给你休假。”
谷诵：“……”
沈归舟诚意满满，“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谷诵他不是想讲客气。
“……多谢夫人。”
沈归舟看着雪夕递过去的茶，示意他喝茶。
这个环境，再加这茶，让谷诵觉得此情此景甚是熟悉。
见他不动，沈归舟也想起了他想到的情景，告诉他，“今日这茶，若是你想，你可以结账。”
谷诵抬眼，这待遇……是不是差得太远了些。
沈归舟笑道：“这下可以放心喝了。”
谷诵也反应过来，这茶喝不喝，他都已经被王爷给卖了。
心中苦叹一声，他将茶端了起来，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沈归舟的笑容多了赞赏，许诺道：“放心，既然你们王爷把你换给了我，我给你的待遇绝对不会比你们王爷给你的差得。”
谷诵差点被没咽下去的茶水给呛住。
沈归舟善解人意地看着他，劝慰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他也不是随便就答应我将你换给我的。”
怎么个不随便，她没说。
谷诵听着，觉得她这劝慰跟不劝没什么区别，反而觉着她这是在帮王爷掩耳盗铃。
沈归舟看他还是有点蔫的样子，同他说起了另一件事，“前段日子，有人去了江南查你。”
这事谷诵知道，他已经做了准备。
但是，沈归舟这样说，那就是那些人还是查到了什么。
谷诵神情肃正了些，“可是梁王的人？”
四海来财的事情发生后，好几拨人都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不过，好像就是梁王最执着，后来还让人去了江南核查他的身份。
“放心。”沈归舟没有否认，安抚他道：“他们没查到不该查的。”
谷诵迅速明白过来，诚心道：“多谢夫人伸手相助。”
沈归舟没领这功，“不用谢我，等飞柳回来了，你要谢就谢她。”
“是。”
那这飞柳姑娘也的确应该谢。
沈归舟忖了一下，还是道：“你也不必懊恼，这事其实也不是你没做好，亦不是墨阁的能力问题。有的时候，你的对手，远比你想得要执着，找到痕迹也不奇怪。”
比起强大，有些时候，执着更烦人。
他常年活动在江南，那里是他的地盘，行事自然更有话语权。
然则，这也意味着那里有更多人了解他。
换身份这种事，他想要做到面面俱到，不是那么容易的。
真正有心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探访，或许还是能找到突破口。
“我的人也恰好是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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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诵的确是在自省，却没想到能得她肯定和体谅，内心微讶。
沈归舟又告诉他，“这个事情我已经和陈穆愉说过了，他不会责怪你的。”
谷诵起身，拱手真心道：“多谢夫人在王爷面前替属下美言。”
沈归舟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
下一瞬，她抬起头看向他，眼尾放上笑意，“那，我那小钱庄的事？”
谷诵当场愣住。
气氛转得太快，一向思维敏捷的他没有跟上，刚才生出的感激，被她看得荡然无存。
不是，还可以这样？
是……他肤浅了。
看来，他们这些人中，还是小莫焰看人的眼光最准。
谷诵缓了一下，在沈归舟期待的注视下，真诚许诺，“……夫人放心，属下定尽心尽力，不辜负王爷夫人的信任。”
沈归舟忽视他话中小技巧，看他的眼神多了满意，端起茶敬他，“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属下该做的。”
反正他不答应也没用。
搞定了谷诵，沈归舟就带着雪夕出了城。
马车停在山脚下，她先去了竹林小屋拿浇水的工具，她让雪夕帮她在院子里寻两坛酒，晚点带回去，自己则扛了个锄头提了桶上山。
今日不热，算是个好天气，来寺庙里烧香的人不少。
沈归舟一身另类的装备，再次引起路人关注。
快到后山时，她正在考虑要不要抄近道，周边有人陆续加快了脚步，三五一群，窃窃私语，越过她朝后山而去。
这后山，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她环视四周，见后面还有不少香客也在朝这边走，看样子都是去后山的。
她前几次来，好像没见到过这种现象。
她眼珠转了半圈，这是有热闹看！
再往前走了一段，发现那些人当真是去往后山的，她果断放弃了抄近道的想法，同那些香客一起爬上了后山。
她混在香客之中，靠着良好的耳力，很快打听到了大家都涌向了后山的原由。
有人在后山私会，做那些有伤风化之事，被人给发现了。
私相授受，不知廉耻，暗通款曲，伤风败俗。
这种事放在哪也是相当劲爆的，何况这里还是佛门净地，反响自然更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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