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若有所思地朝着门外走去，石辛子看着他走到院子里，扬起脸，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脸庞。
湿冷的雨水冲刷掉身体上的尘埃，也冲走柳玄沉重的情绪。
石辛子的眉毛皱得更甚，刚来找他的时候，是那么害怕，好像雨天能将他淹没了；现在却主动走进雨水之中，像是干枯的植物遇见了珍贵的生命之水。
他替柳玄想了很多理由，唯独没有想到这具身体里，不止柳玄一个灵魂。
“……”滴落在脸上的雨水忽然停了。柳玄睁开眼睛，看见石辛子已经变成了高大的石头人，用身体为他撑起一片小小的天空。
“淋雨虽好，但总要适度。”石辛子低着头看向柳玄。
柳玄笑了，双眸之中是无尽的凄凉，在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亲情，遇到这么多的事情，或许他早已撑不下去了。
石辛子伸出巨大的手，轻轻捧着柳玄的脸，“乖。”带着小时候哄人的语气，“我们进屋子里，好吗？”
柳玄双手贴在石辛子的手指上，用脸颊蹭了蹭，“谢谢你，大师兄。”
触碰带来的痛苦之中，还有一股不明的躁动带着心脏一起疯狂跳动。石辛子嘴角勾了勾，“这段时间，你对大师兄说了不少谢谢。够了。”
“嗯。”柳玄应道。
石辛子弯着腰，还用手指勾着柳玄的手，走到门前，身形变成了正常的身高，回到了屋子里。
柳玄进了屋在隔间用术法给自己换上干净的素色衣袍，等他走出来的时候，石辛子已经将矮榻收拾干净。
“回去看阿焱？”石辛子问道。
柳玄摇摇头，“阿焱喜欢踢人，大黄狗赖在阿焱身边不愿意走。”
石辛子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柳玄总感觉对方在质疑他。
“是真的。”柳玄再次强调道：“阿焱的两条腿，踢起来又快又重，半夜还会在床上各种翻腾。有时候在床边睡着；有时候在床尾睡着；或者爬到我身上趴着就睡着了。”
石辛子没说话，弯腰将矮榻上的枕头和被子拍了拍，“你且睡着。半夜若是阿焱哭了，我替你去哄。”
柳玄走到矮榻边上坐了下来，“阿焱大概是不会哭的。他特别喜欢粘着文升那条狗。”
石辛子：“……”那是只鬼。他弯腰给柳玄脱下鞋子，“折腾了大半宿，你若是再不躺着，天要亮了。”
柳玄点点头，其实他现在的身体并不需要睡觉，不过漫漫长夜，每天晚上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不能通宵追剧，不能通宵打游戏，不能通宵唱歌……
总归还是要睡一睡吧，
石辛子给柳玄盖好被子，转身在矮榻上开始捣鼓泥团，用小泥团捏出人形轮廓，用小刀细细雕刻，时不时抬头看向柳玄。
晨雾散去，朝阳出。
石辛子忙碌了一夜总算雕刻好了一只小小的泥人，它五官和柳玄有八九分相似，闭着眼睛，嘴角微微扬起。
他将小泥人收进了芥子袋，活动活动身体，迈开步子走到矮榻边上，轻轻地躺在了柳玄的身边，目光勾勒他的五官。
柳玄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睁开眼睛，却发现石辛子正蜷缩着身子，睡在矮榻的外头。
他伸手碰了碰石辛子的脸颊。
石辛子皱了皱眉，低声呢喃了什么，便安静了下来。
柳玄心道：曾经大师兄最讨厌他的触碰。没想到现在能和他靠得这般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