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振听见动静也站起身，拿着煤油灯朝门边走，好给两人照着点亮。
到了屋里，借着煤油灯昏暗的光亮，两位老人才看清赵瑾煜手里的东西，一大块肉和一块排骨，瞅着像猪肉。
“这些东西哪来的？你昨晚又去黑市了？”赵大成语气冷了下来。
“没有，我昨晚上山打的，运气好，正好碰见只小野猪。”
好，真好，打野猪？比去黑市好多少？他这孙女，小子都不换，天天刺激他，好在他心脏没问题。
赵瑾煜见两个爷爷都表情严肃，立刻讨好的说，“爷爷，咱今晚烤肉吃吧，我都饿了。”
两人还是不说话，赵瑾煜没办法晃了晃手里的肉和排骨，“爷爷，这肉烤着吃，肯定好吃，我都一天没吃饭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咱有啥话吃完饭再说行不？”
赵大成和文振，心里面是既生气又心疼，虽说和小姑娘相处没多久，可这孩子对他们俩来说，不单单是家人是学生，更像是生命的寄托，是一种希望。
让两个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有了那么点盼头，更何况这孩子实心实意的孝顺，他俩能感受不到吗？要是她出点啥事，两个老家伙真不敢想......
不大点个小人，又是敢闯黑市，又是敢杀野猪，不得了不得了，越想越怕。
可孩子喊饿，天大的事也得先吃饭，吃饱了再训人。
跟他俩有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大队长周长锁两口子，俩人早上忙叨起来没顾得上唠，晚上吃过饭，白凤芝先起的头，“老头子，你觉不觉得老赵家那丫头，有点不一样了？”
周长锁裹了一口旱烟，长长呼出这口烟气，好像给自己时间酝酿了一下脑子里的话，这才出了声，“可不是吗，总觉得那孩子那天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先不说分家的魄力，多大孩子又是黑市又打野猪，这胆量，咱大姚村的爷们能有几个？”
白凤芝手上不停，纳着鞋底点了点头，“嗯呢呗，这孩子以前我没咋接触，可记着是个闷葫芦，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
“确实是个话少的胆子也小，兴许真是鬼门关走一遭开了窍。可我觉着吧，现在变了不是坏事，对她自己，对咱生产队都不是坏事。这孩子不是个丧良心的。”
周长锁又抽了一口烟，“咳咳......”咳了几声。
“少抽点，一天到晚咳咳咳，早晚咳咳死。”白凤芝放下手里的鞋底，起身拍了拍男人的背，又给他把水端了过来。
老夫老妻的拌嘴，话再难听也不会往心里去，都知道刺耳的言语背后是浓浓的深情。
“老婆子，你今天说的对，她的情咱领着，以后好好处。”
“对呗，你可别学周大河那不是东西的，咱当大队长不说做到全心全意都为老百姓，那也不能缺德，人要缺了德就得遭报应。”
周长锁又想到了他那没出五服的堂大伯，上一任大队长周大河，年轻的时候在村里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仗着自己身高体壮力气大，没少惹是生非。
生产队成立的时候，老周家算是大姚村的大姓，人口众多，他顺理成章就当上了大队长，至此大姚村生产队就成了他的一言堂，家里小儿子后来还进了革委会。
头些年牛棚里的人叫他们一家可祸害了个遍，隔三差五拉出来开大会，逼着人认下那些荒唐的罪名，不低头认错就挨打，好几个上了年纪的都有来无回，大家看在眼里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