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转头看了雪影，张开了口型无声的对雪影道：“他不能死。”
雪影呜咽了一声，又一次用头轻轻的拱了拱小初。
“我也不想死。只是……”只是一瞬，那隐在小初心底那一直犹豫着的想法，终于有了决断。
只见小初将覆在身上的李忱翻过身去，躺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先是半坐了起来，头晕的双眼几乎看不见都东西。顿了好久，才缓过劲来。缓缓移身，到李忱的脚边。脱了他的牛皮靴，里面藏着一把小小的防身匕首。
小初取出匕首后，后将李忱的靴子穿好，半覆在他身上，帮他整理了凌乱满是皱褶的衣衫，“一点没有做天子的样子，总是这样的潦倒。”一边整理一边心中暗笑。衣衫整理好了，又拿了梳子，帮李忱散乱的发髻重新的梳理整齐，用布条捆好了发髻。
将李忱收拾妥当，才开始幽幽的梳理了自己的发髻，整理自己的衣装与面容。最后不忘将那流云钗子插在自己发髻之上。
雪影已经无法嘶鸣，嗓子里只呜呜地低鸣。它好似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发出呜呜声音。
“你好好的跟着他，他不会亏待你。只要他不死，你就是大唐最显贵的马儿。帮我陪着他，看着他。我把他托付给你了。”月色下，雪影发现眼前的主人，本已混沌的双眼突然灿若星辰，本已灰白的脸上突然润出了容光。他只呜呜的低鸣着，他明白下面要发生什么。甚至它已挣扎着起了身，用头去拱着已经昏迷的李忱。
小初则微笑着，移到被李忱扔的老远的水袋边，将水袋捡回。自己坐在了李忱身边，对着仍旧在拱着李忱的雪影终于发出了声音嘶哑着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杀了你。取你的血和肉。”雪影悲伤地看着小初，好似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下不了手，他肯定也想过杀你，但是知道我舍不得，所以只能忍着。论耐力你比人强得多，我先走一步，你帮我好好陪着他，他的人必然在卖力的找他，估计也就这两三天了。”小初嘶哑着说完，只觉得嗓子里像是要冒出血来，疼的钻心。
雪影呜呜的低鸣着看着小初和小初手上的匕首。此时只见小初拿起匕首取下刀鞘，寒光顺着刀鞘向外倾泻而出。能被他贴身带着的自然切金断玉的宝刀，只是这样的匕首用来切断自己的手脉实在有些屈才。
想到此，脸上不禁轻笑了起来，随即又看了一眼，平静躺在身边的爱人，不舍。真的不舍。这一刀下去，便是再也没有希望的诀别。靠着自己血，他至少还能撑上两三天，这两三天能为他换回多少生的希望，她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自己眼前，自己受不了这种残忍。与这种残忍比来，自己的先走一步便是最好的选择。
小初坐着，将李忱半个身子搂抱到自己的膝上。弯下脊背，干渴的唇深深的印在了李忱那光洁的额上。再多的不舍与眷恋也有终结。
当自己决心死去，那么死将变得不再可怕，反而有些坦然与释然。脸上自然也随着这坦然与释然，变得无比安详。
右手握着匕首，抬起左腕，就这样轻轻的一刀下去，终结此生，让所有的不舍所有的爱恋溶进自己这温热的血红之中，将随着他本能的下咽，真正的融在他的体内。
这世上总是充满了诸多的不确定，可能你前一刻还在思念远方的他，后一刻这人已经站在了你的面前。可能脸上刚逸着幸福的笑容，想与他长相厮守，也许一辆飞驰而过的马车，让你直接丧命黄泉。当然更有可能，你做好了死的准备，却有人突然从天而降死的，扔给你一个合适的理由，足够你放弃死亡。
“如果，我不杀他，你可不可以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