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两家差距有些大，人家巡检夫人倒不摆架子，仍然认童婆子这个老亲。
自打她认出了梅家兄妹，便经常叫梅氏去宅中拉拉家常。一来二去，连林大湖在张巡检面前，都有了些面子情儿。
林雨竹让林大山去找张巡检，哪里是搞什么军需采办文书，不过是主动献炭，因应地方上例常赈济贫老的善政。
张巡检看在自家夫人面儿上，顺水推舟受了，也给写了一纸文书，盖上了巡检司官印。
林雨竹早上看过那文书，倒是写的明白：
【屋陵县军店镇巡检司为赈寒征炭事牒】
房县军店镇巡检司巡检张谨，牒谕本镇林氏炭窑：
照得玄冥司冬，霜雪将降，向阳村闾阎贫老，鳏寡茕独，鹑衣露肘，薪火无继。本镇虽置义仓，粟布有常，然炭薪之需，仓廪未储。
朝廷户律有条：“灾伤之地，官司得量行征借民物济急。”
今循旧例，征借木炭，计十户，每户月供炭百斤，自十月朔至来年二月晦止。所征之炭，着总甲向大郎监收造册，按日支散贫老。
尔等窑户，素沐皇恩，当体朝廷恤孤之仁。今暂借炭火，来年春税准折其值，或照市价兑支钱粮，必无亏负。
若推诿隐匿，以抗命论，枷号示众。
牒至，仰即遵行，毋得稽延。火速！火速！
巡检司印钤
天顺六年九月十六日
这哪里是军需采办文书？
只是阳、李二人一来并不识字，二来也不敢去找张巡检查问，只惊骇得抱头鼠窜，再不敢提赔偿一百两银子的事。
事情解决，林大山高高兴兴的继续指挥人烧窑。
林雨竹看得直翻白眼，也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劲儿。
没被讹诈去一百两银子，但无缘无故的多了宗消耗，每户月供百斤炭，五个月便是五千斤。
虽然正常售卖也就是十两银子的事，但烧制出来消耗的时日可不短。
因为林大山建的是小炭窑，伐木、闷烧、冷却等流程走下来，十日一窑能烧制千斤木炭，一个月也才产出三千斤。
烧制千斤木炭，需要消耗五千斤枯树。
苗家聚落的汉子砍伐的五棵活树，因为都是老树，每棵有上千斤重，刚好能烧制一窑。
接近两个月的产能，算是白白给出去。虽然是做善事了，可用的又不是林家名义。
至于文书上说的，明年春税后照市价兑支钱粮，人家也只是说说而已，难不成十两银子的事，再找张巡检说？
那可就是林家人不懂事，不会做人了。
说到底还是亏了。
对张巡检这种官面上的人来说，冬日里用木炭济贫，还用的是巡检司名义，自然是捞些好名声的事，何乐而不为？
多了这宗消耗，炭窑在入冬前就要多烧几批炭。林大山着急做事，她也能理解。
林雨竹哪里想得到，林大山高兴是因为终于压制了快腿阳、铁嘴李一回，心里面特别舒爽，一时就没顾得上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