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星辉池泛起涟漪，楚云指尖残留的池水顺着指缝滴落。
董雪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问惊得后退半步，月光将她耳垂上的翠玉坠照得通透，倒映着少年脊背上若隐若现的星图。
"活人脊椎？"她蹙眉思忖间，几缕青丝垂落胸前，"天枢殿《秘器考》里倒是提过上古炼器邪术，但......"
话音未落，楚云突然抓起池边青袍旋身而起。
衣袂翻卷间带起十二道星芒，精准击碎三十丈外琉璃飞檐上的蜃影结界。
碎裂的玉屑簌簌坠落，却在触及池面时诡异地化作萤火消散。
"司徒家的蜃影术倒是愈发精进了。"楚云盯着虚空冷笑，脊椎处的星图突然泛起金芒。
那些流动的光点竟在半空凝结成半截蛇形玉佩的虚影，与白日紫袍少年腰间所佩之物如出一辙。
董雪瞳孔微缩，指尖已按在腰间的青玉剑柄："司徒瑾？
三日前他刚将族中至宝献予戒律堂......"
"献宝是假，埋骨是真。"楚云翻掌收起星图投影，池水在他掌心凝成一面冰镜。
镜中浮现藏书阁顶的画面，苏慕白擦拭剑匣的布帛上，赫然染着暗红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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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撞破云海时，楚云已立在演武场中央。
八根盘龙柱上的晨露尚未蒸腾，十二名身着紫绶云纹袍的戒律堂弟子便将他团团围住。
为首的司徒瑾把玩着蛇形玉佩，玉珏尾端新嵌的赤珠正与楚云腰间令牌共鸣。
"昨夜藏经阁第七层禁制被破，《天衍剑诀》残卷失窃。"司徒瑾指尖轻弹玉佩，清脆声响引得众人腰间令牌齐鸣，"楚师兄的执剑令，似乎沾染了不该有的剑气。"
围观人群响起窃窃私语。
几个曾败于楚云剑下的内门弟子挤到前排，袖中暗扣的符箓在日光下泛着青芒。
楚云注意到他们靴底沾着的紫色晶砂——那是唯有司徒家别院才有的紫英矿粉末。
"诸位是要搜身？"楚云突然卸下佩剑掷于地面，玄铁剑鞘砸碎青砖的声响令众人心头一颤。
他当着众人面扯开衣襟，脊背上流转的星图骤然爆亮，将戒律堂弟子腰间悬挂的照影镜尽数震碎。
司徒瑾倒退半步，玉佩赤珠突然滚烫。
他强作镇定地掐诀，却见楚云从怀中摸出支并蒂莲发簪。
昨夜星辉池残留的能量在簪头凝结成霜，竟在空中投射出藏书阁顶的全景——苏慕白的剑匣缝隙间，半截染血的《天衍剑诀》正泛着幽光。
"不可能！"司徒瑾突然厉喝，袖中暗藏的蜃珠不慎滑落。
楚云剑指轻挑，蜃珠在空中炸裂成雾，雾气里重演着昨夜司徒瑾潜入藏经阁的虚影。
那截染血的剑诀残卷，分明是从他袖袋掉落的。
场边古松突然传来枝叶轻响，天枢殿主的声音裹着雷霆落下："戒律堂何时成了司徒家私器？"老者踏云而至时，司徒瑾腰间的蛇形玉佩应声炸裂，赤珠滚落在地竟化作血水，将青砖腐蚀出缕缕黑烟。
暮色浸染飞檐时，楚云独坐星陨阁顶层的观星台。
掌心悬浮的星图正与穹顶二十八宿共鸣，某个方位突然传来异样波动。
他并指划开虚空，昨日碎裂的蜃珠残片在星光中重组，映出段模糊画面——司徒家密室中，七具脊椎骨拼成的钥匙正在血池沉浮。
阁楼阴影里忽然传来玉佩轻碰声，楚云反手将星图按入石柱。
转身瞬间，董雪鬓间的并蒂莲发簪突然坠落，簪头裂开的夹层里，半枚染着星辉的玉匙正与他脊背星图某个光点完美契合。
夜风裹着血腥味掠过檐角，三十里外的司徒别院突然升起冲天火光。
楚云抚摸着发簪裂口处的新鲜刻痕，眼底星芒明灭不定——那刻痕的走向，竟与苏慕白擦拭剑匣的轨迹分毫不差。
夜露在琉璃瓦上凝成霜花，董雪拾起断裂的并蒂莲发簪时，指尖不慎被玉匙边缘划破。
血珠坠在星陨阁的玄武岩地面，竟在二十八宿图纹间晕开凤凰形状的赤痕。
楚云瞳孔微缩，前世记忆中某段封印突然松动——九幽冥凰的血脉觉醒时，正是这般泣血成凰的景象。
"你的生辰可是霜降子时？"楚云突然扣住董雪手腕，星图自他掌心蔓延至女子皓腕。
当第七颗星辰亮起时，阁楼外传来破空声，三支淬着紫焰的追魂箭洞穿雕花木窗，箭簇上跳动的火苗竟与司徒别院冲天的火光同源。
董雪旋身挥剑，青玉剑锋擦着楚云耳畔掠过，剑气震碎第二波箭雨时，她鬓间垂落的发丝突然无风自动。
楚云嗅到熟悉的松烟墨香——这是天枢殿主批阅卷宗时特制的龙涎墨，此刻却混杂在追魂箭的毒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