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风的手掌还残留着破开冰雾的灼烧感，那道裹挟着玄冰碎屑的法术却已逼至咽喉。
霜刃割开皮肤的刹那，斜刺里突然漫开清莲香气，青丝拂过他染血的嘴角。
"你总说我算不准卦象。"林清瑶的银簪在气浪中碎成齑粉，后背绽开的血花却比她的嫁衣还要艳烈。
冰剑穿透她右肩时，林玄风听见锁魂玉坠坠地的声响——那是他十年前亲手刻下护心阵的暖玉。
"清瑶！"雷火锁链应声而断，铁战暴喝声里混着镇魔杵砸进青砖的闷响。
林玄风接住软倒的娇躯，指尖触到她丹田处紊乱的灵气旋涡，这才发现她竟用本命法器替换了护心镜。
怀里的姑娘咳出带冰渣的血沫，染着蔻丹的指尖却轻轻勾住他腰间玉佩："当年你送我玉坠时说...咳咳...说能挡三次死劫..."她沾血的睫毛颤了颤，"原来挡的是今日..."
地脉深处传来琉璃盏彻底碎裂的清音。
林玄风猛然抬头，正撞见玄天仙尊广袖翻飞，那道本该刺穿自己的冰剑正在师尊掌心寸寸崩裂。
小羽尾翎爆发的青光突然凝成实质，血池里翻涌的残肢触碰到青光的瞬间竟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
"你竟敢用青鸾真灵喂养这些腌臜东西！"小羽的童音裹着金石之鸣，周身翎羽根根倒竖。
它盘旋时洒落的青光与仙尊眉心闪烁的印记竟发出琴瑟和鸣般的震颤，整个地宫突然浮起无数半透明的青色羽毛。
林玄风瞳孔骤缩。
那些羽毛飘过林清瑶伤口时，渗入血肉的冰晶竟化作青烟消散。
他锁骨下的胎记突然滚烫如烙铁，二十年前被种下灵髓印记的记忆如潮水翻涌——师尊按在他天灵盖的手掌，地脉深处传来的鸾鸟悲鸣，还有那句被风雪掩去的叹息。
"原来如此。"玄天仙尊突然轻笑出声，指尖凝聚的冰刃却悄然消散。
他道袍上流转的青色纹路此刻清晰可见，竟与小羽翎羽的脉络如出一辙。
血池里挣扎的怪物触碰到飘落的青羽，腐烂皮肉下突然钻出细密的金色绒毛。
铁战趁机将镇魔杵捅进怪物的复眼，扭头嘶吼："主上快走！
这些秽物在返祖！"话音未落，三条伸出手掌的触须已缠上他的铁甲，鳞片摩擦声里混着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
林玄风将林清瑶轻放在残破的阵纹中央，沾血的指尖在她眉心画出青鸾图腾。
当他转身直面玄天仙尊时，丹田处沉寂多年的灵髓突然发出清越啼鸣，周身盘旋的青光里隐约现出遮天蔽日的羽翼轮廓。"您当年替我种下灵髓时..."林玄风抹去嘴角血痕，踏过满地冰晶的脚步竟在青石板上烙出燃烧的爪印，"可曾想过会被自己养的雀儿啄了眼？"
玄天仙尊垂眸凝视掌心浮现的青色脉络，白玉般的面庞第一次浮现近似悲悯的神情。
地宫穹顶突然落下细雪，那些雪花在触及小羽周身青光时，竟化作无数振翅欲飞的冰晶鸾鸟。
"痴儿。"仙尊抬手接住一只冰鸾，看它在掌心融化成泛着金光的血珠，"你当这世间容得下完整的..."余音消散在突然暴起的鸾鸣声中，小羽尾翎扫过的空间突兀地裂开黑色缝隙，某种古老威压惊得血池怪物发出婴儿般的尖利哭嚎。
林玄风在威压降临的瞬间扑向林清瑶，却见她颈间渗血的伤口正绽放出青莲虚影。
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入神识——师尊闭关洞府里供奉的残缺鸾鸟木雕，林清瑶总爱把玩的青铜铃铛上模糊的族纹，还有小羽破壳那日地脉深处响起的，宛如万鸟齐鸣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