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20日雪夜复健
地下复健室的暖气管道发出嘶嘶的哀鸣。商司瀚的指甲在平行杠上刮出四道白痕,右腿膝盖处的石膏与金属支架碰撞出清脆的咔哒声。温玉数到"七"时,他看见镜面墙反射的监控画面——孤儿院活动室里,文暖暖正踮脚去够钢琴上发霉的琴键。
"继续,还差三组。"商子骞的声音从助听器里传来,混着电流杂音像钝刀割肉。他穿着白大褂斜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支淡蓝色针剂。
商司瀚的腰椎突然传来锐痛,像有冰锥沿着脊髓向上攀爬。他数着暖暖弹错的音符分散注意力,却在某个重音处听见自己膝盖砸在地板上的闷响。防滑垫被提前撤走了,左腿痉挛着蜷缩成诡异角度。
"真遗憾。"商子骞蹲下来时,白大褂下摆扫过商司瀚渗血的裤管,"灵梧阿姨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针头刺入颈动脉的瞬间,监控画面突然雪花纷飞。商司瀚在剧痛中数着暖暖的呼吸频率——这是温玉教他的止痛偏方——直到视网膜上浮现母亲葬礼那天的场景:他趴在棺材上,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与母亲苍白的面容重叠。
药物反应来势汹汹。商司瀚蜷缩在轮椅里呕吐时,发现吐出的胃液泛着诡异的蓝光。温玉偷偷塞来的监控平板上,暖暖正把冻红的手指藏在围裙下,偷偷捡起客人掉落的胡萝卜丁。
"记录。"商司瀚用痉挛的右手抓住钢笔,笔尖在纸上戳出蜂窝状的墨点,"2014年1月20日,站立时长提升至47秒。"他故意漏记了商子骞注射的药剂让左腿失去温度感知的事实,却在页脚画下暖暖弹琴时的侧影——她微蹙的眉头与琴键上残缺的象牙白,像首无声的安魂曲。
2017年8月3日高烧幻觉
医院的冷光在商司瀚视网膜上灼出蜂窝状的黑斑。高烧让助听器里的电子音化作蜂鸣,他看见文暖暖的输液管里流淌着与自己腰椎穿刺相同的蓝色液体。商子骞的实验室日志摊开在床头,上面用红笔圈出"神经毒素载体实验阶段Ⅲ"。
"体温39.2℃。"温玉的声音像隔着水幕,"C7-T1节段出现药物沉积。"他擦拭商司瀚额头的冰毛巾带出血丝——那些从耳后芯片延伸出的微型导线正在发烫。
疼痛达到峰值时,商司瀚产生了奇异的联觉。他看见暖暖锁骨间的凤凰胎记在发光,而自己腰间的疤痕像被烙铁按压般灼痛。监控屏幕上的暖暖正数着药片,她每咽下一粒布洛芬,商司瀚的腰椎就传来一次尖锐的解脱感。
"基因共振现象。"温玉突然挡住实验室摄像头,快速写下这行字。商司瀚这才注意到心电图与暖暖的输液速率同步波动。当窗外雷暴最猛烈时,暖暖突然抬头看向摄像头,她的瞳孔在闪电中呈现出与神经毒素相同的蓝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