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闻言，身体控制不住地一颤。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极致的怨毒，但仅仅是一瞬，便被更深的、如同潮水般汹涌的恐惧所淹没。
他连忙低下头，不敢与温木碗那洞察一切的目光对视，那副卑微顺从的模样，与先前在李曜池面前的嚣张相比判若两人。
“是……是……弟子……弟子明白……”
“弟子再也不敢了……谢温师姐……谢温师姐讲情……”
一旁的李曜池，胸膛依旧剧烈起伏着，显然怒气未消。
他看着顾默这副谄媚的丑态，鼻腔中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充满了不屑与厌恶。
若非温木碗及时出面，他今日定要将这勾结外敌、算计同门的内奸彻底废掉，而非仅仅一顿教训。
此时。
温木碗的目光从顾默身上移开，落在静立的林玄身上。
温木碗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
她微微颔首。
“宗门不幸，师弟误入歧途。”
“林道友，让你见笑了。”
李曜池此刻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
他看着林玄。
脸上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
与方才的暴戾判若两人。
“林道友！”
他大步上前，不似对待顾默那般充满煞气，反而显得颇为热情。
“你初来乍到天灵仙州，又对柳师妹有救命之恩。”
李曜池的语气带着真诚的感激。
“若不嫌弃，便请到我瑶光仙宗盘桓些时日。”
他顿了顿，补充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他声音洪亮，透着一股发自内心的邀请。
林玄感受到李曜池的热情，以及温木碗眼中释出的善意。
他对着二人拱了拱手。
姿态不卑不亢。
“如此，便有劳二位道友了。”
“在下正想寻一处清静之地，闭关些时日，巩固修为。”
林玄坦然说出自己的目的。
“若能在贵宗叨扰，感激不尽。”
……
温木碗素手一扬。
一艘通体碧绿的飞舟倏然显现。
飞舟造型古朴。
其上流淌着淡淡的灵气波动，显然品阶不低。
“林道友，请。”
温木碗清冷的声音响起，示意众人登舟。
李曜池率先踏上飞舟。
他回头看了一眼仍旧面如死灰的顾默。
鼻腔中再次发出一声不加掩饰的冷哼，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顾默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
他低垂着头，默默跟了上去，身影在飞舟的灵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林玄最后一个登舟。
飞舟轻微一震。
随即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破开云层，疾驰而去。
舟内空间颇为宽敞。
几人各占一角，气氛略显沉闷。
林玄寻了个靠窗的位置盘膝坐下。
他双目微阖，开始调息。
飞舟平稳地在云海中穿梭，偶尔有几缕调皮的云絮从敞开的舷窗飘入，带着微凉的湿意。
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视线，时不时地从某个角落探出，落在他的身上。
林玄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这目光的主人，除了顾默，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