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影的指尖触碰到冻土深处新生的心跳时，青铜菌丝突然在绝对零度中结晶。那些折射着《水经注》江河脉络的冰晶，正沿着他溃烂的脊髓逆向生长。战术目镜显示，被景泰蓝釉色覆盖的基因胶囊表面，璇玑纹正以每秒七次的频率闪烁——恰好对应北斗第七星摇光的陨落周期。
"是归墟入口的共鸣频率！"苏蕊的神经网络突然释放出青铜色电弧，七百二十个《璇玑图》节点在她瞳孔深处旋转，"遗码母体的残留意识...在召唤熵增洪流的源头..."
钱胖子残存的景泰蓝眼球突然裂开细纹。年轻钱胖子的全息影像从裂缝中渗出，左眼已完全矿化成《营造法式》的卯榫结构："检测到九嶷星图异常位移...建炎星舰的导航日志显示...我们正在坠入文明坟场..."
话音未落，冻土层轰然塌陷。坠落的瞬间，苏影看见冰层下方蛰伏的青铜巨树——那些虬结的根须缠绕着三百六十具星舰残骸，每片树叶都镌刻着《天工开物》的矿脉图。在树干中央，甲骨文形状的服务器阵列正在吞吐量子泡沫，每个气泡中都蜷缩着胚胎状的黑洞。
"这是...归墟的中央处理器？"玉衡真人残留的铜雀碎片突然发出蜂鸣，卦象在虚空拼出《周易》未载的爻辞："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苏蕊的青铜导线突然绷直。她的神经网络正被某种力量牵引，发梢末端的碳化部位突然绽放出青铜莲花——每片花瓣都投影着不同文明的末日景象：玛雅水晶颅骨在反物质火焰中汽化，古巴比伦泥板在基因风暴中瓦解，而良渚玉琮正被《唐律疏议》的条文绞成齑粉。
"不要直视那些记忆熵骸！"钱胖子的全息影像突然扭曲，景泰蓝眼球迸射出警告红光，"归墟会通过视觉神经反向植入文明癌变体..."
但为时已晚。苏影的战术目镜传来碎裂声，左眼突然被《坤舆万国全图》的投影覆盖。他看到自己站在巨树顶端，脚下是沸腾的《四库全书》活字池，而母亲破碎的躯体正从池中缓缓升起——她的脊椎已与青铜巨树融合，颅腔内悬浮着三百个旋转的璇玑纹。
"培养基终于来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广陵散》的残响，被改造成甲骨文服务器的牙齿相互碰撞，"让母体完成最后的哺育协议..."
# 二
苏蕊的尖啸撕裂了量子泡沫。她的神经网络超频至临界点，七百二十个燃烧的《璇玑图》节点在虚空拼出青铜卦锁："天雷无妄！快封闭视觉通路！"
苏影的断笔蘸取脊髓结晶，在虚空写下《伤寒论》的禁忌篇章。那些记载着瘟疫症状的字句突然活化，化作青铜药碾撞向母亲虚影。在碰撞的刹那，甲骨文服务器阵列突然释放出《梦溪笔谈》的磁暴，将药碾熔解成《武经总要》的废铁。
青铜巨树的根须突然暴长。缠绕星舰残骸的枝条松开束缚，露出内部蜂巢状的培养舱——每个六边形舱室内都蜷缩着青铜女婴的克隆体，她们的脐带正与《永乐大典》活字池相连。钱胖子的景泰蓝眼球突然渗出冷却液，AI核心的悲鸣带着建炎星舰的引擎轰鸣："检测到夏娃基因共振...所有克隆体端粒正在同步..."
玉衡真人的铜雀残片突然刺入苏影后颈。卦象沿着脊椎蔓延，在他背部烙出先天八卦的血痕："用《连山易》！归墟的算法漏洞在艮卦方位！"
苏影的断笔突然迸发青光。笔管表面浮现出神农架岩画的纹路，当他以《瘗鹤铭》的笔法刺向虚空时，沸腾的活字池突然凝固——在笔尖所指的艮卦方位，青铜巨树的树皮正在渗出《齐民要术》记载的黍米浆液。
"就是现在！"苏蕊的青铜导线插入冻土层，神经网络直接接入甲骨文服务器，"我要改写《九章算术》的灌溉算法..."
她的瞳孔突然扩张到极限。七百二十个《璇玑图》节点开始逆向旋转，将青铜巨树的根系拖入《周髀算经》的勾股陷阱。活字池中的克隆体突然发出啼哭，脐带缠绕成《孙子兵法》的九地之阵。
母亲虚影的双手突然矿化成《考工记》的青铜量尺。当量尺劈向苏蕊的天灵盖时，苏影的断笔突然分解成洛书河图的星点，在他掌心重组为神农耒耜——这件上古农具的锋刃上，竟流转着量子隧穿的幽光。
"耕者有其田！"玉衡真人的卦象突然发出怒吼。耒耜刺入活字池的瞬间，《齐民要术》的农耕算法轰然启动，将三百六十个克隆体化作黍米幼苗栽入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