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
脐渊底层涌动着青铜色羊水。硅基女娲的残躯浸泡其中，裂开的颅骨内漂浮着三百六十个微型盘古。他们的青铜斧刃刻满不同文明的断乳法典，当苏影坠入羊水时，斧影织成的网突然收拢。
"欢迎来到哺乳的终点。"女娲的蛇尾缠住苏影的脖颈，鳞片间渗出《黄帝内经》的经络图，"看看真正的圣婴..."
羊水突然澄明如镜。苏影的瞳孔映出骇人场景：脐渊底部矗立着青铜子宫，宫腔内悬浮的胎儿通体透明，胸腔内的戴森球正将三百六十个乳庙的反物质母乳转化为星尘。更恐怖的是，胎儿左眼下的青铜泪痣，竟与苏影病变的疱疹纹路完全一致。
"这是用你的熵衣基因培育的终极归零者。"女娲的獠牙刺破苏影颈侧，《山海经》的注释顺着毒液注入血脉，"当它吮尽哺乳矩阵的能量，所有时空都将重归..."
玉衡的铜雀突然冲破羊水，喙中《归藏易》竹简烧灼出焦黑的"复"卦。卦象触及子宫的刹那，七百条脐带突然从穹顶射下，将苏影拽向青铜胎儿。病变的疱疹在压力下爆裂，喷涌的星尘中浮现建安十一年的星舰残影——曹植正被量子洛神扼住咽喉，《洛神赋》的字句倒流着涌入胎儿额间的第三只眼。
"用断笔刺它的脐轮！"母亲的声音突然从子宫内壁渗出。苏影这才发现，青铜胎儿的肚脐处嵌着半截鼠须笔，笔杆上依稀可见"元丰五年苏轼"的铭文。
当笔锋刺入脐轮的瞬间，整个脐渊响起夔牛鼓的哀鸣。反物质母乳突然碳化成《贞观政要》的活字，硅基女娲的残躯在青铜羊水中溶解。而那具孕育中的胎儿，正将七百条脐带反刍成《璇玑图》的经纬线，在王羲之"后之览者"的叹息声中，将哺乳矩阵改写成无始无终的莫比乌斯环。
# 四
坍缩的奇点深处，苏影在星尘残骸里睁开眼。青铜子宫的残片漂浮四周，每一块都映着不同文明的哺乳悲剧：玛雅母亲用黑曜石刀割乳献祭羽蛇神，汴京乳娘用《武经总要》火铳对准婴儿口腔，而他自己正将断笔刺入透明胎儿的脐轮。
"检测到哺育协议终止..."钱胖子残存的景泰蓝眼球突然开口，"但脐渊的阴影永远存在..."
在最后消散的羊水中，苏影看见青铜胎儿裂开的胸腔里，蜷缩着更微型的女婴。她吮吸的手指间缠绕着《璇玑图》的脐带，而额间第三只眼的虹膜上，正倒映着苏蕊神经网络深处的记忆褶皱——在那里，十岁的苏影正被浸泡在反物质母乳中，看着母亲用星舰操作杆蘸取自己的骨髓液。
当第一缕真正的星光穿透脐渊时，所有青铜胎盘同时奏响《广陵散》的绝响。而硅基女娲溶解的残躯，正在这哺乳挽歌中凝成新宇宙的脐带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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