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蕴暖的指尖深深掐进育儿手册的纸页，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全息投影里那个套着熊猫玩偶服的男人正以夸张的姿势在上海外滩的观光隧道里横冲直撞，圆滚滚的黑色脚掌拍在玻璃幕墙上，惊得游客们纷纷举起手机拍摄。他手里挥舞的糖画在霓虹灯下折射出斑斓的光，糖浆甩在监控镜头上，模糊了半张搞怪的脸——但林蕴暖认得那截露在玩偶服外的战术腰带，以及腰带上歪歪扭扭刻着的"林蕴暖的丈夫"。
"噗嗤——"她猛地捂住嘴，咖啡从嘴角呛了出来。候诊椅上的孕妇们纷纷侧目，护士快步走来时，正看见她笑出的眼泪在睫毛上凝成晶莹的水珠。"对、对不起......"林蕴暖胡乱抹着脸，手机全息投影里的霍袭丞正对着镜头挤眉弄眼，熊猫耳朵随着他的动作滑稽地抖动。她颤抖着放大视频右下角的定位标签，南京路步行街的地标在阳光下灼灼发亮，时间戳显示正是今天上午十点。
宝宝在肚子里突然踢了她一脚，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扶住椅背。"别急，妈妈这就带你去找爸爸。"她轻声呢喃，抓起帆布包往外冲。候诊区的椅子被撞得东倒西歪，护士在身后喊道："林女士！您的产检还没——"话音未落，她已经消失在医院旋转门的流光里。
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飘着陈腐的咖啡味，林蕴暖把全息投影仪往警探面前一推，金属桌面被震得哐当响。老警探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视频里霍袭丞正用荧光棒给东方明珠塔的观光球"画彩妆"，粉色荧光在玻璃幕墙上托出歪扭的桃心。"女士，这种恶作剧每天都有十七八起......"他叹了口气，指尖在案件上划过登记簿，"我们实在抽不出人手——"
"他是我丈夫！"林蕴暖猛地拍桌，咖啡杯里的涟漪溅在警探的制服上。她扯开外套，露出别在腰间的中情局特别调查令，金属徽章在日光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六个月前他在南极执行任务时头部中弹失忆，现在带着能瘫痪全球电网的量子技术流落在外。如果这段视频里的人不是他，"她的声音突然哽咽，"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永远见不到父亲了。"
警探的手指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凝固在案件登记簿泛黄的纸页上，指甲盖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在林蕴暖泛红的眼眶与全息投影里那个滑稽的熊猫玩偶之间游移，仿佛在权衡什么重要的砝码。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办公室，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将眉间的川字纹刻得更深了。
"技术组，追踪这段视频的原始拍摄地点。外勤组，准备调取南京路所有监控——"他突然抓起对讲机，金属机身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林蕴暖注意到他耳后有颗朱砂痣，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颤动。警探转身时，制服上的咖啡渍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抽象图案，像极了霍袭丞鬼畜视频里那些随意挥洒的荧光棒轨迹。
"不过我得提醒您，这人的行为已经涉嫌扰乱公共秩序......"他的语气软了几分，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母狮。林蕴暖看见他警徽上倒映着自己的面容，苍白而憔悴，却又带着近乎偏执的坚定。窗外传来远处黄浦江的汽笛声，悠长而苍凉，仿佛在应和她此刻跌宕的心情。
警探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窝深陷。"中情局特别调查令......量子技术......失忆特工......"他喃喃自语，指尖在林蕴暖递来的证件上停留片刻，仿佛在感受某种特殊的能量。当系统调出霍袭丞的档案时，他的眉毛几乎飞到了发际线："这家伙的前科比我的警龄还长？从北极到迪拜，从军火贩子到海盗......"
林蕴暖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他失忆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却还记得怎么把每个任务变成喜剧片。"她摸着肚子，宝宝正在里面不安分地踢动，"警探，您见过会用荧光棒给敌人讲冷笑话的特工吗？他甚至能用烤肠机拆解炸弹。"
警探的喉结动了动，突然从抽屉里取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半截扭曲的荧光棒："三个月前，有人用这玩意儿在东方明珠塔画了幅《蒙娜丽莎》，保安追了他三条街。"他的嘴角罕见地扬起，"现在看来，我们的城市英雄终于找到组织了。"
办公室的空气里突然弥漫起浓郁的咖啡香，不知谁的保温杯发出沸腾的轻响。林蕴暖看着警探在白板上画出行动路线，Marker笔在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尖叫。当他转身布置任务时，阳光恰好穿透他胸前的警号，在地面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像极了霍袭丞战术腰带上那些斑驳的刻痕。
"准备行动！"警探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林蕴暖分明看见他眼底跃动着某种久违的热忱。她摸出手机，全息投影里的霍袭丞还在南京路对着警用无人机比耶，熊猫耳朵在风中摇摇晃晃。而此刻，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男人，或许正用他特有的方式，将整个上海变成一场盛大的寻人喜剧。
"放心。"林蕴暖擦干眼泪，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等找到他，我会让他给所有被他逗笑的市民写道歉信——用荧光棒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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