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良夜利落的挽起袖子，露出一节筋骨分明的手臂来，自动自觉的在水缸边儿拿出盆子洗了手，就把擀面杖自十月手里接了过去。
“我来，我会的。”
十月见他不是说说而已，而且擀面杖也易主了，便看了眼旁边挑着眉头吃惊不已的哥哥，然后乖乖的去灶边儿坐着烧火去了。
其实，火不用怎么看着，今天烧的是劈好的木柴，点着了半晌都不用动。
十月看了眼擀面饼的男人，又看了眼灶火，还是少少的添了根儿柴禾。
秦许之这会儿靠着门站着，看的兴致盎然。
“楚兄，你会做饭？”
楚良夜点点头，“家里兄弟姐妹五个，我行四，下头还有一个妹妹。小时候家里农忙，爹娘顾不上，姐姐又嫁的早，两个哥哥又要跟着干活，所以我就负责做饭带妹妹。后来到了十三四岁就出去做工。
再后来为了跟一位老掌柜学算盘，我就挖空心思日日好酒好肉的伺候人家，日子久了，也就会了。”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他自己也说的浑不在意，不过一个生活艰苦又发奋图强的小少年，已经刻画的十分清晰。
为了能学一门手艺，一个半大孩子挖空心思讨好师傅，说起来轻松，内里却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秦许之颇有感触的点点头，“可不是，跟人家学手艺日子不好过，我在外头学木匠的时候，也是脏活累活得抢着干。还要整日小意殷勤的伺候着师傅，每个月辛苦得那么几个大子儿，除了能吃口饭，其他都花人家身上了。加上我这还是个瘸子，叫人瞧不上，背地里还要挨几位师兄的欺负。”
这些话，十月从未听哥哥说过，而且那时候他外出学艺，好几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可是每次回来不论多少都会给她带些个零嘴，却只字不提他在外头的日子，如今乍然听进耳朵，十月只觉得心里揪得慌。
而且，别人好歹人身子骨没问题，无论做什么也都方便些。
可她哥可是拖着一条腿出去拜的师傅学的手艺，如今想来，不就是给人家当牛做马去了么，而且还要无怨无悔，还要积极主动！
可是这些，她爹好像从未关心过，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他哥经历的这些，。
十月一时心酸不已，觉得这还当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秦许之见妹妹大眼睛里包着一汪泪要哭不哭的看着他，就走过去胡乱揉了揉她脑袋上歪歪斜斜的发髻，浑不在意道：“如今都过去了，日子也好过了。”
楚良夜微不可察的扫了眼兄妹俩，边往锅里贴油饼，边附和道：“是，日子都好了。”
待喷香金黄的油饼都出了锅，秦许之便招呼着楚良夜落了座，十月则用一个二大碗盛了一碗菜汤，又往里头撕了一张油饼泡着，便往屋里柜子上吃饭去了。
毕竟有男客在，她不大方便同桌吃饭。
楚良夜眼见着人端着碗进了屋，便搅动着汤里的菜蔬，状似不经意的低声问道：“秦兄，十月妹妹多大了？该定亲了吧！”
秦许之明显一顿，继而叹了口气。
“嗯，十五了，过年就十六了是该定了。只是，我爹娘要的彩礼太高，不怕你笑话，跟前认识的，都没有敢靠前儿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