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融在夜色里，漫天星辰被遮去。灵地里烛火摇曳，点点撒落山峦之间，人影寥寥。
张崇自回了住处。
次日午后，龙越扣门。
“张师兄，孙主事请大家去她那里小聚，你可要去么？”
“自是要去的，可说了是什么事吗？”
“说是临时起意，请大家喝茶，舒缓精神。”
龙越语气渐沉，“听闻西边两郡已被鬼煞会占据，胡、孙、李三家皆是遭了大灾。海月湾也叫黑鳞夺去了，也不知宗门作何打算，齐殿主要是再不出手，只怕也快轮到咱们这了。”
张崇亦有此忧，只是怨天尤人并无意义。他道：“黑鳞、玄魂自有殿主、长老们去对付，思之无益。那些妖兵上岸后本事只剩六七成，你我小心一些，总不会轻易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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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孙观霁洞府，进了府门，见青石铺路，复行至一独院，里头已有不少同门。院内颇是宽阔，摆了几圈长案。
龙越传音张崇，“孙主事的洞府还真是够大的。”
二人寻了空位坐下，谈论之声钻入耳中，坏消息塞了个满满当当。他与龙越对视一眼，后者也是报以苦笑。
摇摇头，把杂言乱语甩开，静等了片刻，孙观霁到了。一番见礼自不用说，孙主事着人奉上灵茶。
还不等大家夸两句“好茶、好茶”，便有人急不可耐，问：“孙师姐，可是山门有令，召我等回去？”
“刘师弟说笑了，宗门谕令自有长老布告，哪会是在我这里说？”
“如今这情形，师弟我可没有说笑的心思。”
“师弟且坐。我知诸位同门皆听到了不少传言，这里头有些是真，却不是全真，有些则纯粹是鬼煞会放出来蛊惑人心的消息。今日喊大家来，就是要讨论讨论，去假存真，不要被邪修诡计搅的自乱阵脚。”
孙观霁盘坐下来，缓缓端起茶杯，轻提杯盖，正待说个“请”字，却又听人问：“海月湾被破难道是假？”
她道：“海月湾确实沦落黑鳞之手，只是大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黑鳞乃元婴真人，她亲自出手打破灵地大阵，而我灵地镇守长老不过金丹修为。如此以大欺小的行经，何足称道？”
这话是说了等于没说。
众人交头接耳，皆是掌门真人何不出手、齐殿主岂能坐视云云。
此时，灵地护卫主事段金翎站起来，道：“诸位，诸位，此等大事掌门真人自有决断，非我等可以妄议。况且灵地得失只是一时，只要弟子尚存，传承犹在，来日定能收复！”
“弟子尚存？呵呵，只怕说的不是我们这些人吧。”
“孙师姐，你家清幽山亦被攻破，难道也只是一时得失？我等家族久奉宗门，难道也是说弃就弃。”
段金翎：“胡师弟！便不怕祸从口出吗？”
“段金翎，你莫拿这话压我！你段家就在咸丘，等黑鳞打来，莫非你也把祖地说让就让了？”
“这……这，这非我所能决定！”
段金翎大袖一摆，坐下喝茶。他看向孙观霁，期望孙主事能应付得了，若是争执起来，人心浮动，到了雷长老那里他们可是交不了差。
孙观霁缓缓开口，“适才我说，有些传言不尽不实。胡师弟，我知令尊身陨，你心中悲痛。然则鬼煞会卷土重来，陆上二宗寻机窥伺，宗门有所舍弃也属无奈。此危难之时，望你能体谅宗门的难处。祸事漫延之前，宗门已是通知各家早做撤离的准备。”
“至于诸位同门所虑，我也不讳言，平日里大家出生入死，山门内确实有坐享其成者。但是逢此危难，乾元殿连真传弟子都派了出去。便如你们在北原郡所执行的任务一样，他们亦在沂南、沂北二郡袭扰，而且更加危险。”
“说起来，咱们玄铁灵地如今足有金丹长老九人，又有大阵守护，可谓固若金汤。宗门绝不会舍弃这里，我们也不会步海月湾的后尘！”
……
嗡嗡声一直在院子里回荡，总也沉寂不下去。
胡师弟喘着粗气，最后还是坐回了蒲团上。
茶水喝在嘴里，品不出什么味道，张崇把到场的人看了个遍，却不见左戈莲。
“孙师姐，灵茶清香，怎得左师姐无缘一品？”
孙观霁：“她不来。”
就这么干瘪瘪三个字，张崇一时语塞，遂不言语。
大伙也没心思谈法易物，各自散了回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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