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章山忍不住地打断墨北珩的畅想：“王爷，您能想得到这些问题，王妃他们也能想得到吧？”
虽然他觉得，他家王爷的脑子，终于回来了一点。
但好像，就真的只有这么一点。
墨北珩原本还在叨叨个没完的，听到章山这一声，手中的笔停了停，一滴墨水，落到了纸上，显得尤为惹眼。
他像是突然泄了气般，发泄似的将笔一掷，恼怒道：“那你说，若是本王说的那些，绾绾他们都想到了，他们会如何解决？总不会是，随便做点什么伪装吧？”
章山默了默。
好一会儿，才说：“王爷，您也说了，王妃他们进山，势必是有了药草的下落，也肯定会带上不少人，这里边还包括了擅用药，也擅用毒，甚至擅武的人。那他们还有必要，对您隐瞒他们的踪迹吗？”
墨北珩眸子一眯：“什么意思？”
“王爷，王妃他们一开始，也许会走的慢些，一边等秦姑娘，一边防着旁的东西或者戍边的人的袭击，可秦姑娘一到，他们如虎添翼，到时候，他们还有必要掩盖行踪吗？
王妃离开王府至今，已半月有余。
若是他们本就有那药草的线索，那他们进山便是直奔线索而去的。
顺利的话，从进山到下山，左不过也就是十日八日的时间，您这还没到西北呢，只怕他们都已经下山了，您还有查他们是从哪里进山的必要吗？
若是不顺利，依着您方才的分析准备，他们顶多也就是多耽搁几日。
可那几日，您便是赶过去了，能赶得上他们的进山的脚程吗？万一他们不是原路返回，而是另寻山口下山呢？您往哪里去堵人？”
墨北珩抓了抓头发，恼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对，那你说，本王该怎么办？”
总不能，还要让他就等在京城吧？
再这么等下去，绾绾就真的丢了，到时候，他往哪儿找去？
至少，现在有了个方向，知道她人在角山关，这就足够他跑这一趟了。
不论如何，他都得去将绾绾给带回来。
带回王府里，以后，她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她身边好好呆着。
章山看着他整个人烦躁，颓然，不安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只道：“属下去安排出京的事。”
说完，他又转身走了。
不过，走到门前的时候，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此时，墨北珩猩红着一双眼，耷头耷脑地坐着，整个人像是一棵枯树般，没什么生机。
他终是没忍住，劝了一句：“王爷，若是您没法想清楚，王妃到底要的是什么，您要的又是什么，以及，您能给她什么，便是您想了法子，把王妃找回来，囚在王府里，往后只要有机会，她还是会走的。
您能找回来一次，还能找回来十次八次吗？”
墨北珩抬着眼，与章山安静地对视了一下，慢慢地回道：“她不会。”
那话里的迟疑和不确定，自我欺骗的苦涩，几乎将他淹没。
章山敛了眸子，又问：“真的不会吗？”
墨北珩不吭声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方才为了写信，随手放在桌上的玉珏，心里有一道声音，同样在问着他这个问题。
将绾绾找回来以后，她真的不会再走吗？
章山有些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去忙夜里出京的事了。
看多了话本子，也跟着春莹听多了那些说书先生所说的故事，他心里其实很明白，有时候，人往往只有在失去以后，才能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家王爷，怕是就得走这一条路了。